乌兰诺的夜晚,是清冷的。
当擎天台上的狂欢,渐渐只剩下少数醉酒者的胡言乱语时,赫克托却跟随阿赫里曼等人,来到了这座凯旋之城一处不为人知的僻静角落。
这里是一座空中花园。显然出自某位原体的授意,工匠们用反重力技术,将一块巨大的、来自普洛斯佩罗的浮空岛完整搬运至此。花园中,生长着各种普洛斯佩罗独有的、散发柔和灵能光晕的奇花异草。一条由月亮石铺就的小径,在花丛中蜿蜒穿行。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与湿润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
这里,没有庆典的喧嚣,只有尼凯亚柔和的月光,以及远处星舰引擎那如宇宙呼吸般低沉的嗡鸣。
他们,如同古泰拉黄金时代之前那些身穿白袍的哲人,在这片静谧的花园中缓缓漫步,进行着一场……关乎一个军团,乃至整个帝国未来的“论道”。
“我们都看到了,赫克托。”阿赫里曼率先开口,声音里充满忧虑,“我父的骄傲,让他输掉了一切。尼凯亚的判决像一副枷锁,锁住了我们所有人的手脚。我们被禁止研究,被禁止探索,被整个帝国视作……异端。”
“军团中的‘血肉变异’,并没有因禁令而停止。”哈索尔·马特接着说道,那张近乎艺术家般忧郁的脸上,写满痛苦,“恰恰相反,因为无法再用灵能主动疏导,那股源于我们基因深处的诅咒,正变得越来越活跃。就在来乌兰诺的路上,又有三名年轻修士,在睡梦中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我们只能……亲手将他们净化。”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赫克托,”阿赫里曼停下脚步,转身,用那双燃烧着求知之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所说的‘静默之道’,你所说的‘心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请告诉我们,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赫克托看着他们,看着这些站在银河智慧巅峰的半神,此刻却像一群迷途的孩子,向自己这个凡人伸出手,寻求答案。
他明白,时机,已经成熟了。
“阿赫里曼学派长,马特领主。”赫克托的声音平静却有力量,“你们之所以痛苦、迷茫,是因为一直在用‘术’的思维,去理解‘道’的问题。”
“你们把‘静默之道’当成一种可以快速治愈‘血肉变异’的法门。你们错了。”
“‘血肉变异’,只是‘果’。而造成这个‘果’的‘因’,是你们那颗永不停歇、对力量与知识无尽索求、始终狂躁的‘心’。不斩其因,只治其果,无异于扬汤止沸。”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圆:“你们的心,就像一座无边无际的图书馆,”他换了一个更贴近他们的比喻,“里面收藏着宇宙间的一切知识,因此也充斥着无数相互矛盾的噪音。你们过去所做的,是试图同时阅读所有书籍,结果只会令自己陷入疯狂。而我所说的‘心窍’,并非什么玄妙技巧,只是教你们,如何在这座喧嚣的图书馆中央,为自己搭起一张……安静的、只属于自己的‘书桌’。”
“你们要做的,不是学习如何构建它,而是……‘成为’它。”
“当你们静坐时,要将自己想象成那片绝对的‘静’。当一个念头升起时,不要追随,也不要压制,只是看着它,如同看天边的浮云。当一阵痛苦袭来时,不要抗拒,也不要沉溺,只是如实感受,如同感受掠过面颊的一缕微风。久而久之,你们会发现,在那些念头与感受的间隙中,存在着一片……永恒、不生不灭的‘背景’。那,就是你们的‘心窍’,也是你们真正的‘自我’。”
这番带着禅意的讲解,让几位智库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条路,很难,也很慢。”赫克托继续道,“它无法立刻根除你们的诅咒,却能给你们提供一个坚固的‘根基’。一个……在未来更可怕的风暴之中,不至被彻底吹倒的‘锚点’。”
“未来的……风暴?”阿赫里曼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赫克托点了点头。他知道,是时候向这些被他选中的未来盟友,揭示那真正宏大的蓝图了。
“阿赫里曼,你认为,尼凯亚议会,真的解决了问题吗?”
“当然没有。”阿赫里曼几乎脱口而出,“它只是把所有问题掩盖起来。就像一个愚蠢的医生,因为害怕看到伤口,便用一块脏布胡乱包上。这只会让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溃烂得更快。”
“说得好。”赫克托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帝国,病了。病根,就在于对亚空间那种既依赖又恐惧的矛盾态度。而尼凯亚,只是这场病的一次总爆发。帝皇陛下的判决,看似折中,实则只是为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强行按上了一个盖子。但火山,终究要爆发。”
“我曾向马卡多大人呈递过一份完整的、关于‘静默之道’的理论报告。”
赫克托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在那份报告里,我详细阐述了如何建立一套全新的、安全的、可以被量化与监管的、帝国官方认可的灵能者修行体系。当然,目前也只是一条大致的方向与框架。最终,它会成为一套能让所有像你们这样,心智坚定、追求知识的灵能者,从‘定时炸弹’,化作帝国最宝贵‘财富’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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