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战争。
战争,意味着冲突、抵抗、与毁灭。
而此刻,降临在这颗星球上空的,是一种比毁灭更高级,也更令人绝望的……处理程序。
王海(东皇)麻木地站在死寂的城市之巅,仰望着天穹。那支庞大到无边无际的钢铁舰队,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炮火,没有轰鸣,甚至没有散发出任何敌意。
它们就像一群沉默的、精密的、执行着既定程序的……外科医生。
而这颗星球,以及其上的一切,便是躺在手术台上的……肿瘤。
“格式化……开始。”
一道冰冷的、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却能被所有智慧生命直接理解的意念,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悄无声息地,扫过了整个世界。
随后,葬礼,开始了。
第一道光,从舰队的主舰上射出。
那并非能量炮,也不是毁灭光束。那是一道……灰色的光。一道仿佛能吸收世间所有色彩,吞噬一切存在意义的……分解之光。
光芒,首先触及了远方那片曾经被文明赞颂为“世界屋脊”的巍峨山脉。
没有爆炸,没有崩塌。
在王海那因极致恐惧而收缩到针尖大小的瞳孔中,那座连绵亿万年的雄伟山脉,如同沙画般,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抹去了。
构成山脉的岩石、土壤、冰川……所有物质,都在接触到那灰色光芒的瞬间,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流,化作一道灰色的数据洪流,被那艘战舰,平静地……吸收。
紧接着,是海洋。
曾经孕育了生命,蔚蓝而又壮阔的无垠之海,在那道灰色光芒的横扫之下,仿佛被拔掉了塞子的浴缸。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物质形态,逆向转化为纯粹的能量,被抽离、吞噬,露出了下方那狰狞黑暗的海床与深渊。
然后,是城市。
那些曾经代表着文明辉煌,凝聚了无数智慧与汗水的高楼大厦,那些王海曾经亲眼见证其拔地而起的钢铁丛林,此刻,也如同阳光下的积雪,悄无声息地,开始消融。
玻璃、钢筋、混凝土……一切都在分解,一切都在被同化。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星际港口,那艘承载了文明希望的“远航者”号的模型,在光芒中化为齑粉。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那间卧室,那个厨房,那张他和妻子女儿一起吃饭的餐桌,都如同梦幻泡影般,烟消云散。
他甚至看到了……躺在家中,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妻子和女儿的躯体。她们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是在那道灰色的光芒中,平静地分解,化作最纯粹的粒子,回归那冰冷的舰队。
生与死,爱与恨,文明与野蛮,存在与虚无……
在这一刻,所有的界限,都被抹平了。
“啊……”
约翰(教皇)跪在曾经的圣堂废墟之上,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被分解的教堂彩绘玻璃的碎片,可那碎片在他的指尖,便化作了虚无的光。他引以为傲的信仰,他所侍奉的神圣,在这绝对的“终结”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无力。
巴顿(圣殿骑士)站在荒原之上,他引以为傲的机甲早已分解,他那颗战士的心,也早已被彻底碾碎。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地,化作灰色的粒子流……
最后,那道光,落在了王海的身上。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只是感觉到一种……被“删除”的冰冷。
他作为“王海”这一生的所有记忆,他灵魂深处那关于“东皇”的最后执念,连同他的血肉之躯,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地分解、同化、吸收。
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看到的,是那颗曾经充满了生命与希望的蔚蓝星球,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通体由冰冷、死寂的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再无一丝生机的……金属星球。
一场完美的……物理格式化。
一场……星球的葬礼。
……
“呕——!”
昆仑圣境,主会场之上。
一声剧烈的干呕,如同信号般,打破了那死寂的氛围。
一位来自西方的圣殿骑士长,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冷汗彻底浸透,剧烈地颤抖着。
他的反应,如同点燃了引线。
“呕……呕哇……”
“呃……”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响彻全场!
无论是何等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无论是何等心志坚定的强者,在意识回归本体的那一刻,那场刻骨铭心的“星球葬礼”,那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乃至整个世界被从存在层面上彻底抹除的终极恐惧,如同最恐怖的精神病毒,轰然爆发!
他们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灵气充裕、阳光明媚、充满了生机的昆仑圣境。
但他们的精神,却仿佛还停留在那个冰冷、死寂、只剩下一颗金属星球的绝望宇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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