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那句意有所指的“没在外面瞎捡什么东西吧”,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李子豪最敏感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几乎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声音大得他怀疑老支书都能听见。
风声!公社传来的风声!那伙人果然能力不小,竟然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开始施压和搜寻了!而老支书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找来,说出这番话,绝不是偶然!
他知道了什么?他是在试探?还是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
电光石石间,无数个念头在李子豪脑中翻滚。承认?绝无可能!那等于自寻死路,还会连累老支书。否认?但如果老支书掌握了确凿证据,自己的否认就显得可笑而可疑,反而会失去这最后一点可能的转圜余地。
必须冷静!必须判断出老支书的真实意图!
李子豪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惊惶,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带着几分后怕和委屈的苦笑,甚至还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点年轻人被冤枉的愤懑:
“支书……您这话说的……我能捡啥啊?上次捡条命回来都算老天爷开眼了!您看我这身上……”他适时地展示了一下手臂和后背包扎的地方,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山里太吓人了,差点喂了豹子,我现在想想都腿软,哪还敢瞎捡东西?能安安稳稳挣工分吃饱饭就不错了。”
他绝口不提“人”的事,只强调山里的危险和自己的安分,试图将话题引开,并观察老支书的反应。
老支书那双饱经风霜、洞察世事的眼睛依旧锐利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里读出真相。他没有立刻说话,沉默像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过了好几秒钟,老支书才缓缓叹了口气,脸上的严肃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目光依旧深沉:“没捡就好。豪子,你是个苦命孩子,爹妈去得早,一个人不容易。支书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指望你大富大贵,就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别惹祸上身。”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世道,有些东西沾不得,有些人更惹不起!公社这次传来的话头很紧,不像是一般的事。咱们庄稼人,老老实实种地最安稳。外面来的风,咱能不沾就别沾,听见没?”
这话听起来像是长辈语重心长的告诫,但李子豪却从中听出了更深的意味——老支书似乎并不确定他是否“捡了东西”,更多是基于对近期异常情况的警惕和对他这个不安分“伤员”的担忧而来出言敲打。他可能听到了王麻子的一些风言风语,或者单纯是出于谨慎来提醒自己。
这让李子豪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点点,但警惕丝毫未减。他连忙点头,表情更加“诚恳”:“哎!支书,我记住了!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给您和大队惹麻烦!”
老支书似乎对他的表态还算满意,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简陋的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胸前那个微微蠕动的布袋上(小兽似乎被说话声惊动了),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问。
“嗯,记住就好。伤没好利索就多歇歇,工分我给你记着。”老支书摆摆手,不再多说,转身背着手走了。
直到老支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村路尽头,李子豪才猛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瞬间湿透了内衫。
好险!刚才那一刻,他仿佛在悬崖边上走了一遭!
老支书的这次来访,虽然暂时没有直接的危险,但却是一个极其强烈的警告信号!那伙人的搜寻网正在收紧,甚至已经惊动了基层干部。周雪藏在后山,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必须加快行动!不能再等了!
老支书的态度暧昧,既像是保护,又像是划清界限的警告。指望他庇护周雪恐怕不现实,他能默许自己“养伤”不出去乱跑,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回护了。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还有……那个危险的合作者——孙老大。
孙老大消息灵通,或许能知道这伙“调查人员”的来头,甚至可能有门路送周雪离开。虽然与虎谋皮风险极大,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当然,去找孙老大,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空口白牙,对方绝不会帮忙,反而可能把自己和周雪都卖出去。
他需要货!值钱的、能打动孙老大的硬货!
想到这里,李子豪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看了看怀里的小兽,小家伙经过一天的折腾和惊吓,似乎有些恹恹的,但那条伤腿在胡三的药膏作用下,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还得进山。”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
这一次,目标必须明确,行动必须更加迅速和隐蔽。不仅要避开那伙神秘的追兵,还要避开可能存在的狼群,以及……或许还在暗中窥视的王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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