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血液糊住了视线,嘈杂的咒骂和踢打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张逸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沉向冰冷黑暗的深渊——这感觉该死的熟悉。模糊的记忆中,显现着被一群人围在肮脏的巷子里,拳脚、棍棒,还有那种逐渐流失体温、生命一点点被抽离的绝望。
‘我这是被打死了?’ 混沌的脑海里划过这个荒谬的念头,‘这是哪?’
黑暗彻底吞没了他。
……
“咳!呕——!”
他猛地侧头,咳出一大口带着铁锈味的淤血,整个胸腔和腹部像被碾碎后又粗糙地缝合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数痛处。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看到几双沾满泥污的、离他很近的破旧鞋履。
“动、动了?!”一个惊恐变调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他没死?!”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脑袋挨了那一下,都没气儿了!”
踢打不知何时早已停止。张逸费力地转动眼球,向上看去。几张属于青少年、却写满市井戾气和此刻全然不知所措的脸庞,正死死瞪着他,活像见了鬼。他们手里还拿着带血的砖块和木棍,身体却僵在原地。
自己脑子一片混乱。前一刻濒死的记忆,与此刻浑身散架般却切实活着的痛楚交织碰撞。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触碰到的是粗糙冰冷的石板地面,还有……一个被紧紧攥在手里、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包。这不是他的手!这身体虽然同样瘦弱,但骨骼的触感、皮肤的状态,甚至那指甲缝里顽固的黑泥,都陌生无比。
‘张逸……’ 一个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昏暗的街角,一个身影护着几个小孩跑着,突然几个男人冲出,自己瞬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然后是无数围上来的黑影和暴风雨般的殴打……这是这具身体原主最后的记忆。看来是因为偷窃惹上了黑帮吗?不对,貌似是这里被袭击了?强盗打劫乞丐?我去,这多荒唐。无论如何,我可不想再被打死一次。
讽刺的宿命感让他想笑,却只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的动作和声音,彻底惊醒了那群施暴者。
“鬼!是鬼魂附体了!”胆小的那个尖叫一声,扔掉棍子转身就跑。
“闭嘴!哪有什么鬼!今天我们一定要让他死在这!”领头那个脸上横肉一抖,眼中凶光再现,更多的是被挑战了“成果”的恼羞成怒,“没死透是吧?老子这就送你上路!”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砖块。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爆发!张逸不知哪来的力气,手脚并用,猛地向旁边翻滚!
“砰!”砖块砸在他刚才脑袋的位置,石屑飞溅。
“按住他!”
几只脏手立刻抓了过来。张逸像条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躲开了第一下,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脚踝。剧痛和冰冷的触感让他魂飞魄散,绝望如同冰水灌顶。
要死!又要死一次!还是同样的死法?!
这个念头如同最灼热的引信,瞬间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东西。
太操蛋了!
一股炽热到几乎要撕裂他血管的洪流,毫无征兆地从骨髓深处、从每一个细胞中轰然爆发!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了。
抓着他脚踝的那只手,动作变得像慢放的画面;扑来的狰狞面孔,扭曲的表情一帧帧清晰可见;空中飘落的灰尘,轨迹缓慢得如同悬浮。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身体却像挣脱了所有束缚,被注入了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放开!”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吼出了声,被抓的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猛地一抽、一蹬!
“哎哟!”抓着脚踝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指剧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下一刻,张逸的身影在他们眼中“模糊”了一下。
不,不是模糊,是太快了!
他几乎是贴着地面弹射而起,动作流畅得不像一个刚刚还垂死的人。两步就跨过了原本需要三四步的距离,瞬间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朝着巷子更深处的黑暗亡命奔去!破烂的衣衫在身后拉出一道摇曳的残影。
“追!别让他跑了!不然他不会给钱的!”领头的又惊又怒,嘶吼着带人追了上去。
张逸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跑”这个最原始的指令。肺叶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刚才那一下爆发仿佛抽空了他仅存的体力。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巷子却好像没有尽头。
转弯,前面竟然是个死胡同!一堵近三米高的砖墙拦住了去路。
完了!
绝望再次攫紧了他的心脏。身后的追兵已经堵住了巷口,狞笑着逼近。
“跑啊?怎么不跑了?”
“妈的,害老子追这么远,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无路可退!生死一线!
那股炽热的感觉再次从身体深处涌起,比上次更加汹涌,更加难以控制,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点燃。视野边缘开始发红,耳中嗡鸣,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力量,那种超越极限的速度感,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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