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中城,云巅阁顶层。
三百六十度环绕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河,流淌在夜色之中。而套房内的空气,却凝滞得如同深海。
【颠覆】选择了一张偏侧的单人沙发。他背脊挺直,双手分别靠在椅栏上,指尖微微泛白。脸上惯常的锐利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只是那双向来跳跃着狂热火花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深沉得如同冻住的琥珀。
主位沙发上,【澎湃】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她没有穿着白色海军制服,只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便装,身姿挺拔如松。她手中端着一杯清水,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杯壁,在寂静中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坐在【澎湃】左手边的,是传奇【呵斥】。他身披银色武士铠甲,带着红色鬼面。眼神锐利如刀,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白锦民,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压力。
白帝右手边,则是传奇【虔诚】。他气质温润,脸上带着仿佛永恒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串暗沉的念珠,眼神在几人之间温和地流转,像是随时准备调和任何一丝不谐。
“锦民啊,”【澎湃】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房间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又沉重了几分,“在次北原之行,框架构筑机交易一事,过程虽有波折,但结果还是能接受的。他推动此事,本意是为了东洲,出发点不是坏的。”
这是定调。不褒不贬,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白锦民微微颔首:“不是【凌驾】叫我来吗?他人呢?怎么变成你们批斗我了。”
【呵斥】的声音响起,如同闷雷滚过房间。他没有看白帝,目光牢牢锁在白锦民身上,“别转换话题,你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尽管他已经不在中央了,他的影响力依旧毋容置疑。现在有多少传奇是老一辈带出来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在这个位置坐多久?!”
【颠覆】的嘴角抖了抖,他明白这是在威胁他,于是打断了【呵斥】的话。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动
“我压根没打算带他,我也不想参进这趟浑水。是白帝点名,硬把他塞到我队里的。出发去我就已经提醒过他了,摆正位置,不要影响任务,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带队要求?作为一位高层领袖,干预的可是东洲大事,做错了,你们不批判他?当初我可不是这么过来的!”
这番话几乎带着呛人的火药味,把原本隐晦的矛盾直接摆上了桌面。
这时,端坐主位的【澎湃】缓缓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颠覆】,声音带着阴阳怪气:“锦民啊,话不是这么说。”他语气放缓,像是一位长辈在劝导,“年轻人嘛,又是那样的出身,有冲劲、想做事,这就是好事。起码不坏。他现在是还有些毛躁,做事拿不稳分寸,这不正是需要历练么?你作为前辈,经验丰富,就应当多些耐心,多包容些,这也是在为我们东洲培养未来的栋梁。”
旁边的和尚般模样的【虔诚】立刻接上话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语气温和地打圆场:“是啊,锦民。【澎湃】说得在理。年轻人成长总有个过程,你当年刚上来的时候,也是考虑到出身,确实有人瞧不起你,这我们也理解,我们当时同样给他们做了思想工作啊。多给点机会,多引导引导,以你的能力,还怕带不出来?”
【颠覆】听着这一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话,胸口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憋闷和怒气猛地一窜,几乎要冲口而出。他下颌线绷紧,手指在膝盖上用力蜷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将那几乎沸腾的怒火死死压了回去。他知道,在这里,任何情绪的爆发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口的郁结都排空。再睁开眼时,他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漠然,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行了!我承认我话是重了点!但我只给你们一句话,我不是针对他。”
夜风微凉。【颠覆】面无表情地走出那令人窒息的云巅阁,刚下台阶,便看到【洞察】静立在街角的阴影处,似乎已等候多时。她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了然。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走上前,声音平和地提议:“前面不远有家店,味道还不错。一起去吃点东西?”
白锦民没有回答,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绷着脸,闷头沿着街道往前走,步伐又快又急,仿佛想将身后的无形压力彻底甩掉。
【洞察】安静地跟在他身侧,走了两条街,来到一个岔路口。她加快两步,与他并行,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道:“你走过头了,这里左转。”
他侧过头,看了【洞察】一眼。街灯的光晕勾勒出他线条紧绷的侧脸,那双惯常闪烁着狂热或锐利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显得有些空洞,深处是尚未平息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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