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府寿宴的风波看似有惊无险地度过,却在胤礽和元锦心中敲响了最急促的警钟。对方的手段愈发阴险难防,竟已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试图制造“意外”的地步。毓庆宫内的防卫悄然升级,格物院上下更是被反复叮嘱,务必谨慎行事,尤其是核心人员如戴梓,其出入皆有可靠侍卫暗中随行。
然而,就在太子夫妇全力防范来自人的阴谋时,一场真正的、宛如天罚般的灾难,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时值仲夏,雷雨频繁。一日午后,天色骤暗,乌云如墨般压城而来,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很快便织成一片密集的雨幕,笼罩了整个京城。突然,数道刺眼的闪电如同银蛇乱舞,接连撕裂昏暗的天穹,震耳欲聋的霹雳雷声如同巨鼓在头顶擂响,震得人心发慌!
其中一道尤为粗亮骇人的闪电,猛地击中了皇城西北区域!而那一片中,格物院新建的火药作坊,因为其屋脊上安装了若干用于测试风向、初步探讨避雷(元锦提出的概念)的金属杆件(其中一根已被暗中动了手脚),瞬间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轰鸣声甚至短暂压过了雷声!滚滚浓烟即使在大雨中亦冲天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天雷劈了格物院的火药作坊了!】凄厉惊惶的呼号声穿透雨幕,迅速传遍四周。
消息如同惊雷本身,炸响在毓庆宫中!胤礽正在批阅奏章,闻讯猛地站起,朱笔掉在地上溅开一片殷红犹不自知,脸色瞬间煞白!元锦更是手中的茶盏直接滑落,“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火药作坊!那是格物院根据元锦提供的思路,正在试验改良黑火药配方与颗粒化工艺的保密作坊,就设在相对偏僻的皇城西北角!那里存放着相当数量的硝石、硫磺和木炭!
【备轿!不!备马!孤要立刻过去!】胤礽声音发颤,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不敢想象那里的惨状,更不敢想象这场“天灾”可能带来的致命后果!火药、天雷……这简直是授人以柄的完美借口!
【殿下!雨大雷急,危险!】何柱儿急忙跪地劝阻。
【滚开!】胤礽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冲。
【殿下!】元锦虽也心慌意乱,却尚存一丝理智,她猛地拉住胤礽的衣袖,【您不能去!现场危险且混乱,您是国之储君,岂能亲涉险地!立刻派人通知步军统领衙门、内务府、还有太医署!我们先稳住阵脚,弄清楚情况!】
胤礽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对!何柱儿,立刻按太子妃说的去办!要快!】
当胤礽和元锦冒着瓢泼大雨赶到相对安全的临近处时,只见格物院那处独立的小院落已是一片狼藉。一间作坊的屋顶被部分掀开,焦黑的椽木断裂着指向天空,残垣断壁裸露在外,雨水浇在灰烬和焦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白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焦糊味和雨水的腥气。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已经封锁了现场,内务府的官员也到了,正在指挥后续清理——明火已被大雨浇灭,但仍需防止复燃和坍塌。
戴梓和其他几位负责此项目的工匠跪在雨中,面如死灰,浑身湿透,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见到太子和太子妃赶来,戴梓重重一个头磕在泥水里,声音悲怆欲绝:【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奴才死罪!死罪啊!奴才辜负圣恩,辜负殿下娘娘信任!】
【伤亡如何?】胤礽最关心的是这个,声音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
【回殿下,】一个像是工头模样的人颤声回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万幸……万幸当时雷暴太大,戴院使心绪不宁,怕出事,刚把大家都叫到隔壁库房查验物料,作坊里恰好没人……无人伤亡……】
胤礽和元锦闻言,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腿有些发软,仿佛被抽走了力气。只要没人伤亡,天大的事情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
如此重大的事故,不可能隐瞒。翌日朝会,不出所料,弹劾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御案。言辞之激烈,罪名之严重,远超以往。
【皇上!格物院罔顾安危,私炼火药,招致天谴,雷火焚屋,此乃上天示警!其行必是悖逆天道,触怒神灵!请皇上即刻下旨,彻查格物院一切违禁之举,严惩相关人等,以息天怒!】
【皇上!火药乃军国重器,凶险异常,岂能任由工匠于皇城根下肆意妄为?此次幸而无人员伤亡,然下次若再酿成大祸,危及宫禁,动摇社稷,后果不堪设想!臣请暂停格物院一切火药相关研究,将其迁出京城百里之外!】
【臣附议!格物院近来屡生事端,先是擅用孤儿试药,今又引天火降罚,可见其行事乖张,已惹人神共愤!非彻底裁撤,严加整饬,不足以平民心,安天下!】
矛头直指格物院本身存在的合法性,甚至将其上升到“天怒人怨”、“动摇社稷”的高度。八阿哥一派的官员更是暗中推波助澜,恨不得借此机会将格物院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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