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熹,苏无名便带着樱桃以及两名身手最好的大理寺吏员,由一名熟悉老君山地形的本地老猎户做向导,前往西面的老君山。裴坚本想多派些衙役跟随,被苏无名婉拒了,人多眼杂,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老君山山势连绵,林木茂密,越往深处走,路径越是崎岖难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和淡淡的腐殖质味道。鸟鸣声在幽静的山谷间回荡,更添几分空寂。
老猎户姓张,年约五旬,手脚麻利,话不多,但眼神里透着山里人特有的警惕和精明。他一边用柴刀砍开挡路的藤蔓,一边低声道:“官爷,那赤血谷还在山里头,路不好走,而且…那地方邪性得很。”
“哦?如何邪性?”苏无名问道。
张猎户压低了声音:“老一辈人说,那谷里的红土,是被古时候战死人的血染红的。谷里常年雾气不散,进去的人容易迷路,而且…偶尔能听到怪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这些年,除了些不要命的采药人,很少有人敢往深处去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前阵子,我倒是远远瞧见有生人进去过,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还背着不小的行囊。”
苏无名与樱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还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吗?大约是什么时候?”
张猎户挠了挠头:“约莫…一个多月前吧?具体模样记不清了,隔得远,就觉着个子挺高,动作挺利索,不像普通人。”
一个多月前,时间上与橘县开始出现怪病的时间点大致吻合。
一行人继续向深山进发。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植被也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更多奇形怪状的岩石和虬结的古树。脚下的土壤颜色逐渐加深,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红褐色。空气中那股铁锈混合着植物根茎的怪异气味也越来越明显。
“快到赤血谷了。”张猎户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个被浓密雾气笼罩的山口,“就是那里。官爷,真要进去吗?这雾气有点邪门,进去容易迷失方向。”
苏无名看着那翻滚的、带着淡淡腥气的雾气,点了点头:“必须进去。你跟这两位兄弟留在谷口接应,设置标记,若我们两个时辰内未出,你们立刻返回县衙报信。”他指了指两名大理寺吏员。
张猎户和两名吏员虽有些担忧,但还是领命守在谷口。
苏无名和樱桃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赤血谷。谷内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四周一片死寂,连鸟鸣声都消失了。脚下的红褐色土壤十分松软,踩上去悄无声息。那股怪异的腥气几乎凝成了实质,钻进鼻腔,让人有些头晕。
樱桃抽出短剑,警惕地走在苏无名侧前方,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苏无名则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谷内的一些岩石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与那莲花印记风格相似的古老刻痕,但大多已被风雨侵蚀得难以辨认。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谷内深入了约一里地,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中央竟然矗立着几座残破的、用红褐色岩石垒砌的低矮建筑遗迹,看风格,绝非近代之物,更像是某个古老祭祀场所的废墟。
而在废墟中央,地面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黑黢黢的洞口,斜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新鲜的脚印和车辙印,还有几块被随意丢弃的、沾染着暗红色污渍的麻布。
“公子,你看。”樱桃蹲下身,指着洞口边缘的一些痕迹。那里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某种重物被拖拽进去时留下的。
苏无名走近洞口,一股更加浓郁、带着腐朽和血腥气的阴风从洞内吹出,令人作呕。他点燃一支火折子,向下照去,只见一道粗糙开凿的石阶蜿蜒向下,深不见底。
“看来,我们找到地方了。”苏无名低声道。这里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邪教祭祀点,更像是一个正在进行某种活动的隐秘据点。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前一后,沿着石阶悄无声息地向下走去。石阶湿滑,长满了青苔,显然经常有人行走。越往下,空气越是阴冷潮湿,那股血腥腐臭的气味也越发刺鼻。
向下走了大约十几丈深,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被人为改造过。溶洞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鲜血绘制而成的复杂法阵,图案的核心,正是一朵盛开的、与死者心口印记一模一样的血色莲花!法阵周围,立着几盏幽绿色的长明灯,映得整个洞穴鬼气森森。
法阵旁边,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木箱、陶罐,还有一些形状古怪的、像是刑具又像是祭祀用具的金属器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洞穴的一角,竟然整齐地摆放着几具干瘪的尸体,皮肤紧贴骨骼,心口位置都有着清晰的莲花印记,与义庄里那些死者一模一样!
“果然在这里…”苏无名心中凛然。这里就是制造那些“怪病”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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