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须水汇入大江的河口,水面陡然开阔,烟波浩渺。这一日,江面上薄雾未散,舒县水寨的哨塔上,值守的哨兵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揉了揉,再次望向下游江面。只见雾气之中,一片异样的帆影正逆流而上,速度极快。那并非商船规整的棕帆,也非水军战船的赤旗,而是一片……一片色彩斑斓的锦帆!在晨光与雾霭中,那些锦帆如同片片绚丽的云霞,却又带着一股逼人的煞气。更令人侧目的是,船队所过之处,清脆的铜铃声随风传来,叮当作响,打破了江晨的宁静。
“敌袭?!不……是锦帆!是锦帆贼!”哨兵终于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敲响了警锣!
“铛!铛!铛!”
急促的锣声瞬间传遍水寨,也惊动了刚刚开始操练的陆营。
刘云正在郡守府与郭嘉、荀攸商议军医营后续的药材供给事宜,典韦如同一阵狂风般冲了进来,脸上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带着几分见到猎物的兴奋:“主公!江上来了伙贼人,打着花里胡哨的锦旗,带着响铃,好不嚣张!徐都尉和陈司马已经带人迎上去了!”
“锦帆?铃铛?”郭嘉羽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主公,若嘉所料不差,来者应是纵横巴蜀至江淮一带,人称‘锦帆贼’的甘宁,甘兴霸。此人性情豪烈,麾下八百儿郎皆以锦缎为帆,以铜铃为号,劫富济贫,亦正亦邪,水上功夫极为悍勇。看来,是庐江易主、日渐兴盛的名声,引来这头江蛟的试探了。”
甘宁!又一个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名字!刘云心中一动,立刻起身:“走,去江边观阵!”
当刘云快马赶到江边一处高地时,只见濡须口水域之上,一场激烈的水战已然展开。陈到率领的十数艘庐江战船,以严谨的阵型迎上了那支不过七八艘艨艟却气势汹汹的锦帆船队。为首一艘艨艟格外高大,船首立着一人,身形魁梧,未着甲胄,只穿着一身劲装,外罩一件惹眼的锦袍,腰间系着一串硕大的铜铃,江风拂过,叮咚乱响。他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双戟,正指着陈到的旗舰大声呼喝,声如洪钟,即便隔着一箭之遥,也能感受到那股桀骜不驯的狂气。
“哪来的鸟官,占了舒县,也不问问你甘宁爷爷!识相的,送上钱粮美酒,爷爷或可考虑让你在这江上安稳几日!”甘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巴蜀口音,充满了挑衅。
陈到面色沉静,并不答话,只是挥动令旗。庐江水军战船立刻变换阵型,试图以多打少,合围敌舰。然而,甘宁麾下的锦帆贼果然名不虚传,操舟技术极其精湛,船只在小范围内腾挪闪转,灵活异常,每每在合围将成之际,如游鱼般滑脱。他们更擅长接舷跳帮,几次试图贴近庐江战船,船上贼兵嗷嗷叫着,挥舞刀剑,企图强行登船。
“弓箭手,压制!”陈到冷静下令。箭矢如雨泼向试图靠近的锦帆贼船,逼得他们暂时后退。
就在此时,岸上传来一阵沉稳的号角。徐晃率领的步卒已然在岸边列阵,数百名强弓手引弓待发,密集的箭簇对准了江心锦帆贼船可能的迂回路线。虽然水战非步卒所长,但这股岸上的威慑力,顿时让甘宁的船队感受到了压力,不敢过于靠近岸边,活动空间被压缩。
甘宁见状,怒骂一声,舞动双戟格开射来的箭矢,指挥船队试图凭借速度强行冲破陈到的拦截,直扑水寨。陈到岂能让他如愿,座舰亲自迎上,与甘宁的旗舰狠狠撞在一起!船身剧烈摇晃,双方士卒在甲板上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刘云站在高地上,仔细观察着战况。这甘宁,勇则勇矣,麾下水战能力也确实出众,但缺乏阵法,全凭一股血勇和个人技艺,面对陈到、徐晃这水陆协同、章法严谨的防御,虽一时不落下风,却已显露出后继乏力之象。尤其是徐晃的步卒在岸上虎视眈眈,让他始终有所顾忌。
“奉孝,你看此人如何?”刘云问道。
郭嘉轻摇羽扇,微笑道:“猛虎啸江,勇冠三军,然缺于韬略,困于浅滩。若能为主公所用,假以时日,必成江上一柄利刃。”
刘云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决断。如此悍将,杀之可惜,当为我所用!
此时,江面上战局已渐明朗。甘宁船队虽勇,但毕竟船少人寡,又被水陆夹击,渐渐被分割开来,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甘宁本人虽挥舞双戟,接连砍翻数名试图跳帮的庐江水兵,勇不可当,但他所在的旗舰也被陈到座舰和另外两艘战船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刘云看准时机,对身旁典韦道:“恶来,备小船,随我入江!”
“主公不可!”荀攸急忙劝阻,“贼首凶悍,江面未靖,主公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无妨,公达。猛虎虽凶,亦需懂得驯服之人。”刘云摆了摆手,语气坚定,“我观此人性情豪直,非阴险狡诈之辈,若能以诚相待,或可收奇效。”
典韦倒是毫不担心,反而兴奋道:“主公要去会会那厮?俺陪您去!他若敢炸刺,俺一戟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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