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狼烟算是暂时被按了下去,云州格物矿场也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在苏芽和鲁大锤的操持下,运转得越来越顺熘。陈野琢磨着,自己是时候动身回京城了。那边还有永昌帝等着听他当面汇报,还有格物院总部一大摊子事,更重要的是,王文炳那帮老小子,估计还没死心,得回去盯着点,别让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临行前,陈野把矿场和云州这边的事务做了个细细的安排。
苏芽自然是坐镇矿场总管,这丫头心思细,手段硬,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越发有大将之风。陈野把矿场的生产、人事、财务大权全都交到了她手上,只撂下一句话:“小芽子,这儿就交给你了。该管的管,该罚的罚,谁要是不服,或者敢伸爪子,直接让赵虎剁了喂狗!出了事老子担着!”
苏芽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坚定,用力点头:“公爷放心,苏芽晓得轻重,定不让您失望!”
鲁大锤主要负责技术和安全,陈野拍着他结实的肩膀:“老鲁,采矿、冶炼这一块,你是行家。安全是头等大事,老子定的那些规程,一条都不能破!还有,黑巫寨留下的那些关于‘太阳石’的记载,你带着人,结合采矿,暗中留意,但切记,没有万全把握,绝不准私自开采研究!那玩意儿邪性,搞不好把咱这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当全炸上天!”
鲁大锤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公爷,您就放一百个心!有俺老鲁在,出不了岔子!那劳什子‘太阳石’,俺也心里有数,碰见奇怪的石头,一定先上报!”
至于云州总兵和知府那边,陈野也没客气,直接摆了一桌“告别宴”。酒过三巡,他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两位地方大员:“两位大人,云州这边,以后还得仰仗你们多费心。格物矿场,是陛下的矿场,也是咱们大家的钱袋子。治安、民夫、还有跟地方上的协调,就拜托了。咱们合作愉快,自然都有好处。可要是有人觉得天高皇帝远,想动点什么歪心思……”
他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哐”一声脆响,吓得总兵和知府一哆嗦,“老子的‘粪勺’,可还留在这儿呢!掏起淤泥来,可不分什么官大官小!”
总兵和知府冷汗涔涔,连声保证:“不敢不敢!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配合苏管事和鲁师傅,绝无二心!”
安排妥当家当,陈野这才带着赵虎、徐元亮、黑皮以及一部分护卫和技术骨干,踏上了返京的路途。与来时快马加鞭的紧急不同,这次回程,陈野有意放慢了速度。一来是连续奔波,人困马乏,需要休整;二来,他也想亲眼看看,这格物院捣鼓出来的东西,到底在地方上落实得怎么样了。
队伍沿着官道迤逦而行。时值初夏,道路两旁的田地里,麦浪翻滚,已见微黄。陈野注意到,不少农户使用的犁具,已然换成了格物院推广的、带有标准铁制犁铧的新式曲辕犁,翻地的效率明显比旁边还在用老旧木犁的人家高出一大截。
“老赵,你看那边,”陈野用马鞭指着一块田里正干得热火朝天的老汉,“用的就是咱们的犁,瞧这劲儿头!”
赵虎憨厚地笑着点头:“是啊公爷,这犁是好使,俺老家要是有这玩意儿,当年俺爹娘也不至于累得落下病根。”
在一个较大的镇子歇脚时,陈野甚至看到了挂着“格物惠民推广所”牌子的铺面。进去一瞧,里面不仅有新式农具出售或租借,还摆着几架改良的织机,墙上贴着如何防治鸡瘟、如何堆肥的简明图示。几个农妇正围着推广所的小吏,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那小吏虽然年轻,却也不慌不忙,一一解答。
“这辣酱……真是格物院出的‘漠北红’?”一个老汉拿着个小陶罐,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罐子上贴着红纸黑字的标签,正是“漠北红”的制式包装。
“老丈,如假包换!”小吏笑着解释,“这是咱们格物院云州矿场那边产的,用料实在,价格公道!买回去拌饭、炒菜,香得很!”
老汉犹豫了一下,还是掏钱买了一罐,嘴里还都囔着:“格物院……还真啥都管啊……”
陈野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点小得意,又有点感慨。这把“粪勺”,不知不觉间,掏出来的东西,已经慢慢渗透到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里了。虽然还只是星星之火,但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当然,也不是处处都顺心。路过某个县城时,就遇到点堵心事儿。县城外的官道有一段年久失修,坑洼不平,运送辎重的马车陷在泥里,耽误了行程。陈野派人去找当地县衙,想催促他们尽快修缮,结果县衙里的主事推三阻四,一会儿说款项不足,一会儿说民夫难募,总之就是不想动弹。
“妈的,这帮蛀虫,就知道趴在地方上吸血,正事一点不干!”陈野骂了一句,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让赵虎带着护卫,拿着他的名帖,去“拜访”了一下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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