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黎明前的贝加尔湖畔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郑海龙趴在浸透露水的针叶林里,潮湿的苔藓正透过伪装服慢慢渗入他的膝盖。他轻轻调整焦距,目镜上跳动的数据流显示:目标距离250米,风速四级,湿度85%——这个该死的季节,连空气都能拧出水来。
三百米外,赤塔巡逻队的马蹄声踏碎了林间的寂静。军靴踩在半融的雪泥里,发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响,像是踩在一堆腐烂的鱼内脏上。郑海龙能闻到马匹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混合着哥萨克人常喝的廉价伏特加气息。
“注意,他们的马克沁裹了防潮油布在队伍的中后,第一轮先打掉他们。”列文的低语通过单兵通讯耳机传来,声音里带着西伯利亚人特有的卷舌音,“第三匹马上是个参谋官,镶着金牙,领章是新的,还带了一门分解的野战炮。”
郑海龙的食指在扳机护圈上轻叩三下——这是“准备行动”的暗号。五十名赤龙军战士像一群蛰伏的猎豹缓缓绷紧肌肉,他们新换的作战服是溶洞基地随武器装备一起空投来的,在潮湿返寒的春季依然温暖舒适。郑海龙能听到身后托洛茨基调整磷火弹引信的细微声响,那家伙总喜欢把引信调得比标准时间短0.3秒。
当领头的哥萨克军官策马踏入伏击圈中心时,郑海龙突然吹响含在嘴里的铜哨。哨声撕裂雾气,惊起一群沉睡的松鸦。
“砰!”
托洛茨基的第一发磷火弹穿透晨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绿色轨迹,精准命中军官的右膝。炸开的绿色火焰像活物般缠绕上熊皮大氅,受惊的顿河马前蹄深陷泥泞,将惨叫的军官甩进半融的雪水坑,郑海龙看到那军官的金牙在火光中闪烁。
军官嘶吼声尚未消散,二十五道青烟已从白桦林间升起。沙俄巡逻兵深棕呢大衣刚掠过残雪,汉阳造的圆头子弹便精准咬上髌骨——第一轮齐射像同时扯断二十五根琴弦,金属撕裂骨骼的脆响混着俄语惨叫,惊飞了贝加尔湖冰层下的哲罗鱼。
第二组伏击者趴在山坡灌木后,枪管缠着防反光的驯鹿皮。他们听到第一组射击完毕后,二十人同时扣动扳机。子弹穿过水雾,在哥萨克马裤膝盖补丁上绽开血花。有个大胡子士官试图用莫辛纳甘支撑身体,第三轮子弹已将他枪托连同右膝盖骨打成碎木屑。
四面八方的射击让巡逻队一阵混乱,战马惊得人立而起,将中弹的巡逻兵甩飞出去。子弹撞击冻土地面的声此起彼伏,仿佛有群愤怒的啄木鸟在敲打钢铁森林。托洛茨基耳麦里传来列文的低语:“七点钟方向,有个当官的躲在死马后。”他立即换上刻着凹槽的独头弹。
当特殊子弹旋转着穿透马尸,沙俄军官的军靴铁掌应声爆裂。
郑海龙看着战术目镜里跳动的第一波命中数据——47发击中右膝,3发擦伤大腿。命中率92%,比冬季下降了5个百分点。冰冷潮湿的空气让子弹轨迹产生了微妙偏差。
埋伏在云杉上的瓦西里猛地砍断绳索,三张用鄂温克渔网改造的巨网从天而降。这些浸透泥水的网绳足有成人手臂粗细,带着融雪的重量砸在队伍中央,将整支巡逻队搅成乱麻。一匹受惊的马拖着半张网冲进灌木丛,网上挂着的铁罐头叮当作响。
郑海龙像雪豹般从掩体跃出,八一杠的枪托重重砸在一个正要举枪的士兵膝窝。骨裂声被淹没在暴风雪中,他顺势翻滚,反手用枪管别住袭击者的脚踝——“咔嚓”。那个留着浓密胡须的哥萨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余光瞟到一个沙俄下士在怀里向外掏东西,他随手甩出几根松针,“噗呲”随着银针入怀,那个士兵的手一个应激反应甩出了抓在怀中未来得及掏出的‘白旗’。
“不要上前!”郑海龙大吼着制止了第一个冲出掩体的政委托洛茨基,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略显嘶哑,“这天气伤口感染会死人的!喊话!”说着他紧盯着渔网边缘的一条漏网之鱼。那个哥萨克感觉自己的毛发都炸开了,他慌乱的丢掉手中的枪,拖着伤腿自投罗网。
五十个声音同时用俄语咆哮:“缴枪不杀!”声浪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融化的雪水淋了所有人满头满脸。郑海龙抹了把脸,冰凉的雪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
当最后一个哥萨克扔掉转轮手枪时,郑海龙的计时器停在7分18秒。他蹲下身,用刺刀挑开一个下士的裤管检查伤口——粉碎性骨折,但弹孔周围的军服已经被泥水浸透,必须尽快处理。血水混合着泥浆,在残留着冰雪的冻土地上晕开一片污浊的粉红色。
“给他们简单包扎。”郑海龙甩掉刺刀上的血泥混合物,那团污物啪嗒一声落在苔藓上,“把那个镶金牙的参谋官带过来。”
托洛茨基拖着昏迷的军官走来,靴子在泥地里犁出深深的沟壑:“这家伙骂了半天,说要扒了我们的皮做马鞍。”年轻的政委脸上带着不屑,但郑海龙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托洛茨基第一次参加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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