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聚义厅信访办,被痛苦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魏巍,仍然坚守在岗位上。
空气里弥漫着申诉卷宗的霉味和墨汁的酸气,还有魏巍身上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烦躁。
他瘫在那张象征着“权利”的太师椅上,眼皮沉重得像是熬夜读了一本小说,战术目镜上疯狂闪烁的数据流显示着“今日已处理:21条,剩余待阅:489条”。
眼前摊开的卷宗,赫然是某屯屯民称同屯张某未经同意将祖坟迁至自家附近,以影响风水为由向热线提出诉求,还一个某居张女士认为门前铺设的沥青地面有毒,天一热就毒气散发,自己有哮喘,这是谋杀……
“他娘的……”魏巍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声咒骂,“人家在自己家地头上迁坟关他家风水什么事?还他娘的沥青地面天热时会散毒!她是地球外来的生物吧,快回火星去吧!”他抓起朱砂笔,在那张拆除沥青地面的申请上恶狠狠地画了个巨大的红叉,力透纸背,几乎要把工单戳破,旁边迅速的批注:“建议自备氧气面罩,地球上到处都是毒,哦,对了,纯氧也是毒!再出来恶心人,发配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刚批完这份“毒单”,聚义厅那扇饱经蹂躏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一个负责前寨解答的信访接待员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又来了”的无奈表情。
“魏……魏大王……”接待员声音有些发颤,每次有人来越级伸冤都会引得魏大王暴怒,“山……山寨外头……有人求见……说是从风雨屯来的……有……有天大的冤屈要面禀大王!”
魏巍眼皮都没抬,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般无奈,“冤屈?老子这每天都是‘冤屈’!按规矩,找屯支书,找办事处!再不行写符纸投‘许愿池’!老子没空!”他指了指角落里那块插着三根残香、贴满“飞升”、“诅咒”、“母猪祥瑞”等奇葩愿望的粗糙木牌。
“可……可那人哭天抢地,说……说风雨屯委员……他……他……”小喽啰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复述,“说风雨屯委员渎职!胡说八道!捏造事实!欺压良善!草菅……呃,草菅雨水管!非要见您,说只有您魏青天才能给她做主!哭得可惨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引得好些弟兄围观……”
“风雨屯委员?莫非是左哲?”魏巍动作一顿,这名字有点耳熟,他脑子里迅速闪过几天前批复过的那张申诉单——风雨屯,雨水管,付张氏,诬告捏造,推诿助理……对,就是那个据理力争、记录详实、最后还憋着劲要去治安所告毁谤的屯委员。
他眉头拧得更紧,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地冒了上来,“又是那个付婆娘?她还没完了?!”
话音未落,聚义厅门口的光线猛地一暗,伴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汗酸味儿和刻意拔高的、撕心裂肺的哭嚎,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魏巍的案桌前!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呜呜呜呜……”
来人正是付大娘,她鬓发散乱,一身粗布衣裳沾满泥土,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此刻她捶胸顿足,涕泪横流,那嗓门洪亮得能震落房梁上的积灰,瞬间盖过了聚义厅里所有的窃窃私语。
“魏大王!魏青天!您管管那个天杀的风雨屯的屯委员吧!”付大娘猛地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魏巍,里面充满了“悲愤”和“绝望”,“他左哲当个屯委会委员,不为民做主,净干那丧良心的事儿啊!呜呜呜……”
她一边嚎,一边用沾着泥和鼻涕的手拍打着冰冷的地板: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风雨屯10号楼的落水管坏了,五楼那老头一浇花就淋到我们家,这本就是官家该管的事儿!可他左哲倒好!硬逼着我们十户平头百姓掏钱分摊500文!就这样,我也没说不出钱,他却在回复的公示里说我不交钱!还说他没好处凭什么干!天地良心啊,他这是污蔑民意!是要小钱!是渎职!”
付大娘喘着粗气,唾沫星子喷到了魏巍的案卷上:“民妇气不过,去屯委会质问他,想讨个说法!您猜他怎么说?啊?他…他竟然把事儿都推给什么‘助理’,说是助理记错了!还很委屈的道歉,说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都是他的错!他给我道歉!整的和我冤枉他似的!什么助理没办好!呜呜呜……这是典型的推诿扯皮啊!屯委会哪有助理岗位!这不明摆着学那朝廷里‘临时工顶缸’的腌臜手段吗?这是摆明了欺负我们老百姓不懂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得刺耳:“这还不算完!民妇没办法,只好再次热线投诉这个左哲胡说八道,打击报复!可那左哲…他…他仗着有几分墨水,在回复的告示上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说民妇是‘恶意构陷’!还要去治安所告我毁谤!呜呜呜……魏大人!您看看!您看看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他左哲就是个满嘴谎言、欺上瞒下、鱼肉乡里的恶吏啊!求大人明察!把他革职查办!给我们风雨屯的苦命人一条活路啊!!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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