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人?”张姐笑了,笑得很冷,“常莹,我告诉你,在这个店里,你才是外人!红梅是我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不服,现在就滚!别在这儿碍眼!”
常莹撸起袖子。
“张春兰!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怎么着?”张姐往前一步,胸脯挺得老高,“还想打架?来啊!老娘奉陪到底!”
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睛瞪着对方,像两只斗鸡。
女人之间的战争,胜负从来不在嗓门高低,而在谁能先抓住对方的软肋,像拔鸡毛一样,一根一根,连血带肉地薅下来。
厨房里,大玲切菜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响起,咚咚咚,有节奏的。
老刘进来,手里拎着一袋面粉。看见这场面,赶紧放下袋子跑过来。
“又吵啥?又吵啥?”他站到两人中间,手张开,“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谁跟她是自己人!”张姐和常莹异口同声。
县人民医院,急诊楼。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医生护士快步走过,有病人坐在长椅上输液,有家属蹲在墙角抽烟。
手术室外的等候区,灯光惨白。
王强站在手术室门口,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眼睛盯着门上那盏“手术中”的红灯,一眨不眨。
雪儿站在他旁边,手轻轻放在他胳膊上。
“强子,别太担心,阿姨会没事的。”她声音很轻。
王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他身体的紧绷,雪儿能感觉到。
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
周也和钰姐快步走过来。
“强子!”钰姐先开口,“你妈怎么样了?”
王强转过头,看见钰姐和周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钰姨……”他声音哽咽,“我妈……她进去好一会儿了……医生说是肾结石,要手术……”
钰姐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王强的手很凉,全是汗。
“别怕,肾结石是小手术,很快的。”钰姐说,“你爸呢?通知了吗?”
“通知了。”王强声音哑了,“我打电话了,他在往回赶,估计夜里才能到。”
正说着,走廊那头又传来脚步声。
英子和张军一前一后走过来。
英子穿了件浅粉色的体恤,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有些疲惫。张军跟在她身后半步,还是那身灰色的T恤。
三个人见面,空气突然凝固了。
英子先看到周也。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秒,然后迅速移开,转向王强:“王强,阿姨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王强说。
英子点点头,又看向钰姐:“钰姨。”
“英子来了。”钰姐笑笑,但笑容有点勉强。她看到张军,也点了点头,“张军也来了。”
张军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周也的眼睛一直盯着英子。从她出现,到她和王强说话,再到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他的手指在裤兜里握成拳头,又松开。
吃醋是青春的特产,年纪大了就叫酸葡萄,其实都是一个味儿——自己没吃着的才最酸。
然后他看到英子和张军站在一起。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那种一起来的默契,像一根针,扎进他眼睛里。
嫉妒是见不得光的苔藓,阴湿,黏腻,在少年骄傲的心底疯狂蔓延。他想表现得毫不在乎,可每一个眼神都在乎得要命。
周也突然走向张军。
“张军,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张军抬头看他,眼神很平静:“就在这说吧。”
“出来。”周也重复了一遍,转身往楼梯间走。
英子的目光追着周也的背影,只有一瞬,快得没人察觉。那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解,还有一丝被忽视的恼火。她讨厌他这种不由分说、仿佛一切仍在掌控中的样子。
幸福面馆,晚上九点半。最后一桌客人结账走了。老刘在厨房帮忙刷锅,水声哗哗的。张姐擦着桌子,眼睛却斜着往厨房门口瞟。
常莹系着那条旧围裙,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死结,勒得腰身更显干瘦。她在厨房门口转悠第三圈了,手在围裙上搓来搓去,就是不进去。
“常莹!”张姐把抹布往桌上一甩,“你搁那儿转磨呢?后厨的碗洗完了吗?”
常莹脖子一梗:“大玲不是在洗吗?”
“哟嗬,”张姐叉着腰走过来,“指挥起人来了?你是老板娘还是我是老板娘?”
“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啥意思?”张姐嗓门亮起来,“让你干点活,跟要你命似的。下午西瓜吃得挺香,干活的时候躲清闲?”
大玲从厨房出来,端着洗好的碗。她没看常莹,径直走向消毒柜。
常莹眼珠子转了转,声音不高不低:“有些人啊,活干得再多有啥用?该是啥身份还是啥身份。”
寡妇看寡妇,不是同情是攀比——比谁更惨,比谁更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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