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院,华灯初上。
书房内,灯烛明亮。云无涯指尖敲着桌面,面前摊开着忠伯收集来的、关于吏部侍郎李府和锦绣阁近期的所有动向。
“李牧,三日前在百花楼为一歌妓与人争风吃醋,被打断了一条腿,如今卧病在府。”云无涯念着一条信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就这样,婚期依旧不改。苏家,还真是迫不及待。”
叶知秋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道:“她在求救。”
云无涯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她。
“那柄玉梳,那句‘锦书难托’。”叶知秋转过身,目光清亮,“若她甘愿出嫁,何必多此一举,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引你注意?她不敢明言,只能借助旧日情分和这暧昧不清的暗示,赌你会不会深究。”
云无涯沉默片刻,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她兄长苏墨染……当年因我之事受到牵连,下落不明。这份人情,我确实欠着苏家。”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与叶知秋并肩,“只是,她想要的,恐怕不止是搅黄这桩婚事那么简单。”
“那‘锦书’是关键。”叶知秋道。
“没错。”云无涯眼神锐利起来,“能让苏挽袖如此忌惮,甚至可能关系到苏家存亡的东西,绝不会是寻常情信。它很可能就在锦绣阁,或者……苏挽袖准备在婚宴上,用它来做些什么。”
他看向叶知秋,唇角微扬,恢复了那副懒散中带着算计的模样:“叶姑娘,长夜漫漫,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取’一样东西?”
叶知秋看着他:“现在?”
“月黑风高,正是做梁上君子的好时候。”云无涯理直气壮,“顺便,验收一下你新护腕的效果。”
子时,万籁俱寂。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屋脊,精准地落在了锦绣阁后院。阁内虽有护院巡逻,但在云无涯精妙的避息法和叶知秋敏锐的洞察力下,形同虚设。
根据白日观察和忠伯提供的草图,两人直奔苏挽袖位于三楼的寝居兼书房。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与苏挽袖身上一致的冷梅香。陈设精致典雅,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账册,梳妆台上,那柄玉梳赫然在目。
云无涯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书案。他并未翻动明显处的物件,而是仔细检查书案的暗格、多宝阁的机关。叶知秋则持刀守在门边,耳听八方。
片刻,云无涯在一幅悬挂的《寒梅图》后,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轻轻旋动,旁边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格。暗格内,只放着一个扁平的、以火漆封缄的乌木盒子。
盒子上没有任何标记。
云无涯取出盒子,并未立刻打开,而是凑近仔细闻了闻,又用指尖感受了一下火漆的质地。
“如何?”叶知秋低声问。
“火漆无毒,盒子本身也无机关。”云无涯道,“但这火漆的配方……是宫里的东西。”
他不再犹豫,小心地撬开火漆,打开了乌木盒。
里面并非书信,而是一本薄薄的、封面空白的册子。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的,并非风花雪月,而是时间、地点、人名,以及……巨额的钱银往来!
“天成四年,腊月十五,收李侍郎‘炭敬’白银五万两,由锦绣阁走账,汇入城南‘永利’钱庄……”
“天成五年,三月初三,赠内务府王总管东海珍珠十斛,折银八千两,由城西‘福瑞’珠宝行经办……”
……
一条条,一桩桩,清晰记录着朝中多位官员通过苏家皇商的身份,进行贪腐、洗钱的证据!其中涉及金额之巨,牵连人员之广,令人触目惊心!而那位李侍郎,苏挽袖的未来公公,更是其中的“常客”!
这根本不是什么情书,而是一本足以在朝堂掀起腥风血雨的——账册!
“原来如此……”云无涯合上册子,眼神冰冷,“苏家被当成了洗钱的白手套,如今生意凋敝,恐怕也是被人做局,逼他们交出这本账册,或者……彻底闭嘴。苏挽袖不愿坐以待毙,更不愿嫁入虎口,所以想借我之手,将这‘锦书’送出去,或者,至少保住它。”
叶知秋看着那本薄薄的册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不仅仅是婚嫁之事,而是牵扯到朝堂争斗的致命漩涡。
“现在怎么办?”她问。
云无涯将账册揣入怀中,沉声道:“原物放回,立刻离开。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拿在手里只会引火烧身。”
他迅速将乌木盒恢复原状,放回暗格,抹去一切痕迹。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撤离之时——
“咻!咻!”
数支弩箭毫无征兆地破窗而入,直射两人要害!劲风凌厉,绝非普通护院所能及!
叶知秋反应极快,长刀瞬间出鞘,“叮叮”几声,将弩箭尽数格开!但巨大的冲击力仍让她手腕微麻。
几乎同时,房门被猛地撞开,四五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指云无涯……或者说,他怀中那本刚刚到过手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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