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铁,沉压颍川。
长社城头烽烟未熄,焦土之上犹有余烬闪烁。
残月高悬,映照着战场上层层叠叠的尸骸与断裂兵器,宛如人间炼狱绘卷。
风过处,灰烬翻飞,似亡魂低语。
赵云立于了望塔顶,白衣染尘,却依旧挺拔如松。
他双目微闭,意识已沉入那座横亘于脑海中的恢弘殿堂——万象天工。
殿内光影流转,无数技能卷轴悬浮半空,如星河垂落。
一道由数十条情报线索编织而成的数据洪流,在中央缓缓成型:
【敌军日均耗粮估算】:4.2万石(含马料)
【现有存粮推演】:仅够支撑十二日
【补给路线分析】:主道断绝,仅余北线隐径可通
【信使动向追踪】:吴六已成功接应波才密使,假传“冀州牧将遣援兵”之讯
【心理博弈模型】:波才·急躁型将领·决策偏差概率↑68%
赵云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在赌。”他轻声道,“赌我能被拖住,赌朝廷无暇南顾,赌北方有人愿做他的退路……可惜——”
他嘴角微扬,冷如霜雪:“我从不让人掌握节奏。”
三十里外,黄巾大营。
篝火零落,士气低迷。
昔日连绵十里的营寨如今缩至五里,残破帐篷间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主帐之中,波才负手而立,铠甲上尚有未擦净的血迹。
他脸色阴沉,眼中布满血丝。
“你说什么?北线小道也被截了?”他猛然转身,怒视跪地斥候,“那可是通往阳翟最后一条路!”
“回……回将军,”斥候颤声禀报,“昨夜三更,我们派去运粮的五十辆牛车刚进伏牛谷口,便遭突袭。敌人没杀人,只把粮食全倒进河里,还插了块木牌……”
“写的是什么?”波才咬牙。
“‘今日无米,明日歇灶’。”
帐中一片死寂。
周仓在帐外听到消息,咧嘴大笑:“大哥这手笔,比杀人还狠!饿肚子的兵,连刀都举不动!”
裴元绍则眯着眼道:“二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波才明明知道粮道危险,为何还要走那条小路?”
韩当抚须沉吟:“除非……他别无选择。”
赵云站在沙盘前,指尖轻点地图北端一处山谷:“因为他以为那里是生路。”他抬眼看向众人,“但那条‘隐径’,早在三天前就被我改造成‘断肠峡’。”
众人屏息。
只见沙盘之上,一条蜿蜒河道被巧妙引流,形成人工沼泽;两侧山壁埋设机关绞索,一旦触发,巨石滚木倾泻而下;谷底暗藏毒烟坑,遇湿即发迷雾。
“这不是运粮道,”赵云淡淡道,“这是葬兵谷。”
子时三刻,长社西郊密林。
一袭青衫女子缓步穿林而来,足尖轻点落叶,无声无息。
她怀抱古琴,身后跟随着十余名黑衣轻骑,皆佩戴墨家特制面罩,腰悬短刃与音哨。
闻人芷停在一棵老槐下,抬手轻拨琴弦。
叮——
一声清越,在夜风中荡开。
片刻后,树影晃动,一名伪装成樵夫的探子悄然现身,双手呈上一卷竹简。
“启禀姑娘,查清楚了。”声音低哑,“黄巾军主力粮仓藏于昆阳旧堡,守军三千,多为老弱。真正精锐已被调往前线攻城。守将名叫邓茂,嗜酒贪杯,每夜必饮三坛烈酒。”
闻人芷唇角微勾,指尖再拨一音。
琴声悠扬,却暗合某种奇特节律。
远处林中,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鹰振翅腾空,直扑北方。
“告诉赵将军,”她轻语,“饭碗,已经悬在悬崖边上了。”
三日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昆阳旧堡,寂静无声。
戍楼上的黄巾士卒蜷缩在火堆旁打盹,酒坛横七竖八散落四周。
守将邓茂醉卧榻上,鼾声如雷。
忽然,大地微微震颤。
不是战鼓,也不是马蹄——而是水声。
上游堤坝早已被墨家机关术悄然破坏,蓄积一夜的洪水奔涌而下,如黑龙咆哮,瞬间吞没低洼营地!
“发……发大水了!”有人惊醒嘶喊。
还未逃出营门,火光乍起!
数百黑影自四面山林杀出,人人蒙面执刃,行动迅捷如鬼魅。
为首者银枪白马,一枪挑翻旗杆,火光映出他清俊面容。
“赵……赵子龙!”守军肝胆俱裂。
赵云一枪刺穿邓茂咽喉,冷冷道:“你喝的不是酒,是催命汤。”
周仓率重甲军破门而入,尽数控制库区;裴元绍指挥游骑焚毁剩余粮车;闻人芷则坐镇高台,以琴音调度各部进退节奏,竟令万人协同如一人。
不到一个时辰,三万石军粮化为灰烬。
临走前,赵云命人在堡门钉上一块铁牌,上书八个大字:
尔食我民之粟,我还尔断炊之苦
火光照亮铁字,也照亮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消息传回黄巾主营,已是正午。
波才正在帐中饮酒压惊,听得亲兵来报:“昆阳……没了!粮仓全毁!弟兄们说……赵子龙半夜放水淹营,火烧千车,还留了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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