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药王孙思邈后,李长修独自站在院中,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他回到狭小的茅屋内,凝视着女儿安安熟睡中恬静稚嫩的小脸,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几分。他将孙思邈未曾带走的半片青霉素药片重新用油纸仔细包裹,藏于墙角的暗格中,心中默默祈祷,愿这位济世名医此行一切顺利,能将这救命的药物带回长安,解万千百姓疫病之苦。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时至后半夜,原本星月交辉的晴朗夜空,毫无征兆地被翻涌的乌云吞噬。电光撕破天际,惊雷炸响,紧接着一场数十年罕见的特大暴雨倾盆而下!狂风咆哮着,卷起豆大的雨点,如同无数鞭子抽打着大地,仿佛要将这世间万物尽数摧垮。
李长修所居的这间茅草屋本就年久失修,在这天地之威面前,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屋顶铺设的茅草被狂风成片掀起、卷走,雨水毫无阻碍地从破开的窟窿中倾泻而入,如同一道道小瀑布。顷刻之间,屋内地面就已积水蔓延,床铺被淋得湿透,存放粮食和少许家当的角落也开始滴滴答答地漏水,屋内一片狼藉。
“哇——!”安安被骇人的雷声和屋内的混乱景象惊醒,吓得放声大哭。李长修心如刀绞,急忙用那张唯一的、略显破旧的羊皮褥子将女儿紧紧裹住,搂在怀中。他自己则蜷缩在屋内唯一一处暂时未被雨水直接冲刷的墙角,用整个后背和身躯,为女儿挡住四处飞溅的冰雨和寒风。
屋外风雨如晦,屋内寒意刺骨。李长修紧紧抱着啼哭不止、瑟瑟发抖的女儿,看着这四处漏风、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所谓“家”,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强烈的紧迫感狠狠地攫住了他。先前他只顾着低调藏匿、改善饮食,却偏偏忽略了最根本、最迫切的安居之需!这破败的茅草庐,夏日闷热如蒸笼,冬季严寒似冰窟,如今一场大雨就彻底原形毕露,怎能给安安提供一个安全、温暖、健康的成长环境?
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必须改变,必须立刻行动!他需要一个坚固、真正能遮风挡雨的居所!
这场罕见的暴雨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停歇。天色微明,晨曦透过破损的屋顶照入草庐,映出一片狼藉:泥水横流,地面泥泞不堪,许多物品都被淋湿或浸坏。李长修抱着冷得微微发抖的安安,小心翼翼地生起一小堆火,先仔细烤干女儿的衣服,又喂她喝了点温热的羊奶,小家伙才渐渐止住哭泣,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地抽噎着。
将安安暂时安顿在屋内唯一尚能落脚的干燥处后,李长修开始着手清理满屋的泥泞。他望着残破欲坠的屋顶和被雨水泡得发软、甚至开始剥落的泥墙,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一个决心在他心中成型:推倒重来!他要亲手盖起一间结实可靠的砖瓦房!
在这个时代,普通民居多为土木结构,砖瓦通常只见于官府衙门、寺庙道观或富家大户。但李长修等不了了,女儿的安危高于一切。烧砖烧瓦的技术,对于来自现代、具备科学知识的他而言,其核心原理并非遥不可及——无非是取土、制坯、干燥、烧制。他有信心将其实现。
说干就干!他将安安用布袋稳妥地背在身后,开始仔细勘察小屋附近的地形和土质。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就在小溪下游不远处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黏土层,这里土质细腻纯净,杂质极少,是制作砖瓦的上好材料。
接下来便是制作砖坯和瓦坯。没有现成的模具,他就地取材,选用质地坚硬的木材,用心削制出标准的长方体砖模和弧形的瓦模。然后便是重复却关键的工序:取土、和泥(他特意加入少量细沙以增加坯体强度)、反复摔打揉捏以排除空气、将致密的泥团填入模具、刮平表面、最后小心脱模成型。一块块湿软的泥砖、一片片弧形的泥瓦,就在他那一双巧手熟练的操作下不断诞生。趴在他背上的安安似乎觉得这过程十分有趣,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给他“帮忙”,也为这艰辛的劳动增添了一抹温情。
制作好的生坯需要缓慢阴干,切忌暴晒以免开裂变形。李长修在屋旁空地搭了个简易的草棚,将成千块的砖坯瓦坯整齐地码放其中,利用自然通风使其慢慢干燥。
与此同时,他开始了另一项至关重要的工程——建造砖窑。凭借之前垒造炼铁小高炉和炭窑积累的经验,这次他更加得心应手。他选择了一处向阳的土坡,依坡挖建,精心设计了一个结构更合理、保温性更好、能实现更高烧结温度的馒头窑。从窑室、火膛、烟道到窑门,每一个细节他都力求精准,确保窑内热量能够均匀循环,最大限度减少烧制过程中的废品率。
在等待砖瓦坯阴干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丝毫没有闲着。他挥动斧头,砍伐了大量的硬木柴薪,准备作为烧窑的燃料;同时,他开始清理和平整新房的地基。他规划的新房面积不大,但布局清晰,力求坚固实用,划分了明确的卧室、堂屋和厨房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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