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碧游令,林玄在火灵道人——如今已知其道号“火灵圣母”,乃截教门下一位颇受重视的弟子——的热情引领下,离开了那片紫竹林,向着昆仑山深处,截教别府所在行去。
沿途景致又与玉虚宫周遭不同。少了那份庄严肃穆,多了几分随性自然。仙鹤悠然漫步,灵兽见人不惊,偶有修士驾遁光掠过,或是在山涧论道,或是在崖边对弈,气氛轻松融洽,让林玄紧绷的心神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火灵圣母显然人缘极好,路上遇到的截教门人,无论是人是妖,皆与他熟络地打招呼,对跟在身后的林玄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并无丝毫轻视之意。这让林玄对“有教无类”的截教,好感又增几分。
行至一座并不如何宏伟、却透着古朴灵秀之气的宫殿前,匾额上书“随性殿”三字。殿前并无童子守卫,只有几株老松虬枝盘结。
“玄元子道友,稍待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多宝大师兄!”火灵圣母嘱咐一句,便兴冲冲地进了大殿。
不多时,他快步走出,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对林玄低声道:“玄元子道友,你的机缘来了!大师兄听闻你指点我炼丹之事,大感兴趣,已将你之事禀报给了师尊!师尊他老人家,此刻正有一缕神念降临别府,欲要见你!”
通天教主?!圣人要见我?
纵然林玄心志坚定,此刻也不禁心头狂跳!这可是真正的天道圣人,站在洪荒巅峰的存在!与之前在云梦泽感受那浩瀚道韵不同,这是即将直面圣颜!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整了整衣冠,随着火灵圣母,迈步踏入“随性殿”。
殿内陈设简单,并无奢华装饰,只有几个蒲团,一方云床。云床之上,并无实体,只有一团清光凝聚,隐约可见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面容模糊却自有一股睥睨天地、截取一线生机之威严道韵的身影。虽只是一缕神念化身,但那无形中散发的圣威,依旧让林玄感觉自身渺小如尘埃,不由自主地便要躬身下拜。
“晚辈玄元子,拜见通天圣人!”林玄恭敬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团清光中传来一个平和却又蕴含着无尽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直接响彻在林玄的心神深处:“玄元子?便是你,以奇思妙想,解了火灵炼丹之困?”
“不敢当圣人谬赞。”林玄保持躬身姿态,“晚辈只是偶有所得,与火灵道友相互印证罢了。”
“嗯。”通天教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吾观你神魂特异,似非此界常理所能束缚。所修功法,亦非玄门正统,却暗合力道本源,有趣。”
林玄心中一震,圣人法眼如炬,果然看出了他灵魂的异常和《九转玄功》的独特。他不敢隐瞒,亦无法隐瞒,只得道:“圣人明鉴。晚辈确有些许奇遇,功法乃机缘所得。”
通天教主不置可否,转而问道:“玄元子,你既游历洪荒,可见众生相。吾有三问,你且答来。”
来了!林玄精神一振,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他挺直身躯,目光澄澈,迎向那团清光:“请圣人垂询,晚辈必竭尽所能,坦诚以对。”
“第一问,”通天教主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直指大道的韵味,“汝以为,何为‘道’?”
何为道?这是洪荒修士毕生追寻的根本问题。无数先贤大能对此各有阐述,或云天道,或云自然,或云规律。林玄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引用任何经典,而是结合自身认知,缓缓答道:
“回圣人,晚辈以为,‘道’者,路也,理也,本源也。它既是天地万物运行之规律,如日月交替,四季轮回,生老病死,此乃‘天道’显化,客观存在,不以意志为转移。同时,‘道’亦是众生追寻之理想与方向,是认知规律、利用规律、乃至超脱规律束缚之过程。于我辈修士而言,‘道’便是不断认识天地、认识自我,明心见性,最终求得大逍遥、大自在的那条路。故而,道在天地,亦在人心;道是规则,亦是超脱。”
他没有空谈玄妙,而是将“道”拆解为客观规律与主观追求的结合,既承认其存在性,又强调其可认知性与实践性。这番回答,与主流玄门强调感悟、契合天道的论调略有不同,更偏向于一种“格物致知”的探索精神。
云床上的清光微微波动,通天教主未予评价,继续问道:“第二问,修行之路,万法纷呈。汝以为,何为‘法’?法之优劣,何以判之?”
何为法?法的优劣标准?这问题直指修行根本。林玄想起前世所学,思路愈发清晰:
“圣人,晚辈以为,‘法’者,术也,器也,是求道之途径与工具。如同渡河需舟,登山需径。‘法’无绝对之高下,唯有是否‘合道’与‘合用’之别。”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评判一法之优劣,晚辈以为可看三点。其一,是否契合天地至理(科学性/有效性),即此法能否真实不虚地引导修行,提升修为,而非空中楼阁。其二,是否契合修行者自身(适用性/个性化),如同良药需对症,再高深的法门若与自身根骨心性不合,亦是徒劳,甚至有害。其三,是否具有普适性与发展性(可推广性/可进化性)。上乘之法,不应是某个人或某个小群体的专属,当有教无类,能让更多有心向道者受益;同时,法亦非一成不变,当随认知深化而不断完善发展。僵化守旧之法,终将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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