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械盟约”初定,联合击退古神浸染,地仙祖庭暂得喘息。外部压力稍减,内部因技术爆炸、资源丰沛带来的高速发展期仍在持续,“羲和”智脑高效运转,灵网四通八达,各殿弟子无不卯足劲头,欲在这前所未有的盛世中建功立业。然而,正如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极盛之下,潜流暗生。那被辉煌成就所暂时掩盖的人心欲望、理念分歧与权力纠葛,如同蛰伏的毒虫,开始在不经意间,悄然显露獠牙。
矛盾最先在资源分配与话语权的争夺中爆发。
这一日,“百工院”下属“大型灵能符阵建造司”的执事弟子“赵乾”,怒气冲冲地闯入总部议事堂,将一枚灵气氤氲的玉简重重拍在案上,对着堂上几位长老愤然道:“诸位长老!‘巡天御风舟’三期舰体的核心动力符阵,乃当前重中之重,关乎祖庭虚空探索之大计!所需之‘星辰金’与‘虚空晶砂’,上月配额为何又被‘丹鼎阁’以炼制那劳什子‘九转还魂丹’为由,强行截走三成?此事‘羲和’智海早有最优调度方案,明确我司优先级更高!丹阁如此行事,岂非因私废公,罔顾大局?!”
端坐堂上的砺锋(岩砾)大弟子,现任百工院首席长老“铁磐”,面色沉稳,目光扫过玉简,缓声道:“赵师侄稍安勿躁。丹阁此举,亦有缘由。‘九转还魂丹’乃蒲英长老亲自主持,为救治前番受古神侵蚀、道基受损的数十位同门,此事关乎人心安定,亦非小事。且丹阁言,彼等以部分新炼制的‘蕴神丹’作为补偿,于我司弟子神识温养亦有裨益。”
“蕴神丹?”赵乾冷笑一声,声音拔高,“铁长老!蕴神丹虽好,可能让御风舟早一日巡弋虚空吗?能助吾等早日探寻更多资源星域吗?丹阁仗着蒲英长老与道祖渊源,又有救治之功,近来越发跋扈!灵材、优等地脉节点、乃至‘羲和’智海的算力配额,但有所需,无不优先!长此以往,我百工院诸多关乎祖庭未来的战略项目,何时才能推进?”
“赵师兄此言差矣!” 不等铁磐回应,一名身着丹阁服饰的年轻执事快步走入,正是蒲英的得意门生“青萱”,她面若寒霜,对着赵乾朗声道,“救治同门,稳固根基,难道不是当前第一要务?若无众多弟子安然无恙,何谈未来?况且,丹阁近年研制的‘淬体灵液’、‘破障丹’,哪一样未曾惠及百工院弟子?岂可因一时资源调配,便妄言丹阁‘跋扈’!倒是百工院,近来大兴土木,诸多项目是否必要,耗费几何,‘羲和’智海可未必能算尽人心私欲!”
“你!”赵乾勃然大怒,周身灵压微涌,“黄口小儿,安敢污我百工院清誉!”
“够了!” 铁磐一声低喝,金丹后期的威压稍稍释放,顿时让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滞。他眉头紧锁,心中亦是烦闷。此类争执,近来已非一次。百工院与丹鼎阁,一主造物,一主丹药,皆是祖庭支柱,往日虽有竞争,却也和谐。可自“羲和”智海推行“最优资源配置”以来,两殿对资源、对智海算力的争夺日趋激烈。智海虽能算出效率最优,却算不出人心中的秤杆往哪边倾斜,更算不出那隐藏在公事公办下的派系倾轧与个人恩怨。
“资源调配,依‘羲和’方案及长老会决议执行,不得妄议!此事我自会与蒲英长老沟通。你二人退下,各司其职,若再有无端争执,宗规处置!” 铁磐最终以权威压下此事,但看着赵乾与青萱离去时那不服气的眼神,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类似的暗流,在祖庭各处悄然涌动。
“外务堂”与“战堂”因新开拓的“寂灭荒原”管辖权归属问题,在长老会上针锋相对。外务堂主张以怀柔安抚、建立贸易点为主,战堂则强调需驻屯重兵,强力清剿残余魔物,双方皆引经据典,并拿出“羲和”智海有利于己方的推演数据,互不相让。
一些依附祖庭不久的中小部落首领,在私下聚会时,也开始抱怨祖庭“一碗水端不平”,认为资源过度向原星辉镇核心弟子倾斜,他们这些“外来户”难获重任,虽得温饱,却难攀高位。甚至有流言悄然传播,说砺锋大长老处事过于强硬,不如蒲英长老待人宽和;又说“羲和”智海权力过大,长此以往,诸位长老岂不形同虚设?
更有一丝令人不安的风声,在极少数最核心的圈子里隐秘流传:有长老对道祖(林玄)化身阵灵后,极少直接干预具体事务的现状,隐有微词。认为道祖虽功参造化,然长久脱离具体庶务,恐对下情有所隔膜,所定大方向虽好,细节处却未必全然契合当下实际。尤其与机械神教结盟一事,虽解了燃眉之急,但引狼入室之患,不可不防。这部分声音极其微弱,却如毒刺,直指祖庭权力的最核心。
这些纷争、抱怨与流言,大多被各部门执事压下,未能形成大风浪。在“羲和”智海高效的调度下,祖庭整体依旧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普通弟子感受到的,是日益丰富的修炼资源、越来越精妙的功法神通、以及愈发安全稳定的环境。那水面下的暗涌,非身处漩涡中心者,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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