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令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一部分人在求生本能和赵虎、王铁柱的带动下,开始笨拙却迅速地行动起来。暗哨被派出,工具被搜集,勘察地形的小队也跟在了陈默身后。营地不再是一片死寂的恐慌,而是弥漫着一种紧张、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躁动。
然而,权力的交替从未如此顺理成章。旧的秩序,即便腐朽不堪,也总有既得利益者死死抱住不放。
陈默正带着人沿着营地北侧的缓坡行走,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俯瞰小半个营地以及北面那片发现马匪哨探的矮林。他脑中飞快地勾勒着防御草图:利用斜坡减缓骑兵冲击,挖掘绊马坑,设置简易的鹿砦……
“站住!”
一声厉喝自身后响起,打断了陈默的思绪。
只见张老三带着他那两个跟班,以及七八个平日里跟他厮混,或是被他用些许好处收买的流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拦在了陈默等人面前。张老三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退,此刻更显得狰狞,他腰间的锈刀已经半出鞘,寒光闪闪。
“陈默!你小子想干什么?”张老三目光阴狠地扫过陈默和他身后那些拿着简陋工具、面带不安的流人,“谁允许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调动人手的?”
冲突,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比预想的更快。
陈默停下脚步,平静地转身,与张老三对视。他身后,赵虎立刻上前一步,虎目圆睁,握紧了手中的粗木棍。王铁柱则沉默地挪动脚步,隐隐护住了陈默的侧翼。跟着陈默勘察地形的其他流人,则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张头儿,”陈默语气平淡,仿佛没看到那半出鞘的腰刀,“马匪哨探已现,主力随时可能来袭。组织防御,是当下唯一活路。刘管事也已同意由我牵头负责此事。”
“放屁!”张老三啐了一口,指着陈默的鼻子骂道,“刘管事那是被你蒙蔽!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罪囚,懂个屁的防御?带着大伙瞎折腾,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他转向那些犹豫的流人,煽动道:“你们别被他骗了!他那些歪门邪道,对付老子还行,能对付得了杀人不眨眼的马匪?听他的,就是去送死!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说不定马匪抢点东西就走了!跟着他瞎搞,激怒了马匪,所有人都得陪葬!”
这话极具蛊惑性,尤其是对于部分心怀侥幸、畏惧改变的流人。一些人脸上露出了动摇之色,觉得张老三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抵抗,可能会死得更快。
陈默心中冷笑,马匪若是只抢点东西就走,那就不叫马匪了。在这法外之地,屠灭一个没有价值的流放营,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顺手之事。
他不能任由张老三蛊惑人心,必须当众,彻底地击碎这种侥幸心理和旧权威的阻碍。
“待在营地里等死,就是活路?”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现场的嘈杂,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流人,“马匪的凶残,诸位难道没有听过?他们劫掠,何时留下过活口?即便不杀光,被抓去为奴,生不如死!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张老三,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张头儿如此反对组织防御,莫非是早已想好了退路?或是打算等马匪来时,跪地求饶,用我等的人头,换你一条生路?”
这话诛心!瞬间将张老三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张老三脸色剧变,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心里有数!”陈默不再看他,转而面向所有围拢过来的流人,声音沉凝而充满力量,“诸位!我们已无路可退!身后是茫茫雪原,出去是死!留在营地,等马匪到来,也是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拼一把?为自己,为身边可能还关心你的人,搏一条生路出来!”
他指着脚下的土地,指着周围的树林和坡地:“我们人比马匪多!我们熟悉这里!我们不想死!只要我们用脑子,用双手,利用好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能让马匪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现在,有人因为私怨,因为舍不得那点可笑的权力,跳出来阻挡我们求生!你们说,该怎么办?”陈默最后一声,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人群骚动起来。求生的欲望被彻底点燃,对张老三阻挠的愤怒开始压过恐惧。
“对!陈先生说得对!拼了!”
“张老三,你滚开!”
“我们听陈先生的!”
群情汹涌,矛头直指张老三。
张老三和他身边的人脸色发白,他们没想到陈默几句话就调动起了众人的情绪。张老三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了,否则将彻底失去立足之地。他猛地拔出腰刀,刀尖指向陈默,状若疯狂地吼道:“陈默!休要妖言惑众!你说你能带大家御敌,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把大家往死路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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