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大会的血腥气息尚未在安临县城上空完全散去,七颗豪强头颅悬挂在城门示众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一股无形的恐慌开始在新归附的百姓,尤其是那些与七家豪强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群中蔓延。许多人收拾细软,拖家带口,试图趁夜逃离;更多的人则紧闭门户,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预料中的株连和清洗。
“听说陈谷主要把七家的旁系亲属全都...”
“完了完了,我堂姐嫁到了刘家二房,这可如何是好?”
“快逃吧,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一队队龙渊军士兵在新任基层官吏的带领下,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手中拿着的不是锁链和屠刀,而是一份份盖着龙潜谷大印的文书。
在曾经依附刘家的一个佃户村里,年轻的村长站在打谷场的高台上,大声宣读着手中的通告:
“谷主有令!首恶既诛,胁从不问!刘、王等七家之直系亲属、核心党羽已依法惩处。其余旁系亲属、家丁仆役、佃户工匠,凡未参与重大罪行、未手持兵器对抗龙潜谷者,一律不予追究!”
台下的人群鸦雀无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村长继续念道:“然,死罪可免,其家族不义之财,皆取自于民,今当还之于民!所有田产、商铺、库藏,一律收归龙潜谷公有!其家族成员,凡成年者,需以劳作洗刷过往,改造自新!即日起,组建‘新风营’,入营者,凭劳动换取衣食,学习新政律法,待改造合格,可重为良民,分田置业!”
通告一出,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不…不杀我们了?”
“还能分田?这是真的吗?”
与此同时,在曾经的刘府大门前,景象更是令人震撼。朱漆大门上的封条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新制的木牌——“新风营第一大队驻地”。曾经戒备森严、寻常百姓不得靠近的豪奢府邸,如今向所有人敞开了大门。
苏瑾亲自坐镇于此,她的面前摆着几张长桌,数十名从政务速成班毕业的年轻文书正在紧张地登记造册。长长的队伍从府门口一直排到街角,队伍中的人神情复杂,有惶恐,有茫然,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姓名?与原府上是何关系?可曾参与对抗龙潜谷?可曾欺压过百姓?”文书的问题清晰而直接。
“刘…刘福,是…是刘明远的远房侄子,在铺子里做过账房,没…没害过人…”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文书仔细核对着一本厚厚的名册,那是影提供的内部人员档案。确认无误后,他拿起一枚木戳,在一张崭新的身份文书上用力盖下——“新风营丁等籍”。
“拿着这个,去西院领取衣物和被褥,明日卯时,在此集合,分配劳役任务。”文书将文书递过去,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记住,你们现在是新风营的人了,守规矩,好好改造,才有出路。”
另一边,赵虎正带着一队龙渊军士兵,将一箱箱查封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账册登记封存。王铁柱则指挥着工建队的人手,拆除那些过于奢华的亭台楼阁的装饰,测量着院落尺寸,计划将这片庞大的建筑群改造为仓库、工坊和集体宿舍。
“嘿,这刘扒皮还真是富得流油。”一个年轻士兵看着从地窖里搬出来的一箱箱银锭,咂舌道。
赵虎瞪了他一眼:“这些都是民脂民膏!现在物归原主,以后都要用在修路、办学、养兵这些正道上!”
并非所有人都甘心接受改造。人群中,一个穿着绸缎、面色倨傲的中年人,是刘明远的一个妻弟,他拒不配合登记,高声叫嚷着:“士可杀不可辱!我乃读书人,岂能与贱役同流!”
负责登记的年轻文书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龙潜律》面前,无分士庶。你既不愿入新风营,可是选择依律接受审判?”
那人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他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龙渊军士兵冰冷的目光和其他排队者沉默的眼神。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到了队伍末尾。
更让人心震动的是,在登记点旁边,还设立了一个“陈情处”。林清源亲自在此坐镇,受理那些曾经受过豪强欺压,但未能在公审大会上倾诉的苦主们的后续申诉。
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递上一份诉状:“大人,我那苦命的女儿,被孙有福抢去府里做丫鬟,至今下落不明…”
林清源仔细询问记录,然后对身旁的助手吩咐:“立刻核对孙府仆役名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这一幕,让许多原本心怀怨恨,担心新政“官官相护”的百姓,彻底放下了心。
短短三天时间,七家豪强庞大的产业和人员被有条不紊地接管、分流。超过六百名豪强亲属、仆役被编入“新风营”,他们按照性别、年龄、技能被分成不同的大队,开始在龙渊军士兵和基层官吏的监督下,参与清理废墟、修缮房屋、平整土地等基础劳动。劳动是繁重的,但一日三餐能吃饱,晚上有地方睡,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明确的希望——只要遵守规矩,认真改造,将来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真…真的不杀我们了?”一个原刘府的丫鬟,在领到一套干净的新衣和当天的口粮时,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旁边监督的龙渊军队正,是个面容刚毅的汉子,闻言哼了一声:“谷主说了,首恶已除,你们大多也是苦命人,被那帮蛀虫驱使。好好干活,学好规矩,以后还能分地建房,堂堂正正做人!”
消息如同春风,迅速吹散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云。那些原本打算逃跑的人停下了脚步,那些心怀恐惧的人放下了戒备。龙潜谷没有搞血流成河的株连,而是用这种前所未有的“劳动改造”,既彰显了新政权的威严和不容挑战,又展现了其理性和务实的一面。
陈默站在龙潜谷的高处,听着苏瑾关于接收和改造工作的汇报。
“新风营已初步稳定,人心渐安。”苏瑾总结道,“抄没的田产正在清丈,不日即可纳入均田序列。商铺、工坊也在盘点,预计半月后可陆续恢复生产。”
陈默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抄家灭族易,收拾人心难。我们要的不是一片死寂的白地,而是一个焕然新生的世界。让这些人在劳动中改造,在希望中重生,远比简单的杀戮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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