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的腕表刚响完，吴佩云的手镯也震了。
不是警报，是那种从骨头里泛上来的共鸣感，像有人在她血脉里敲了一记钟。
她盯着他胸口的能量检测仪，蓝光一闪一闪，频率和手镯底下的那颗五角星嫩芽跳得一模一样。
“走。”她说。
陆承没问去哪，只是跟上。他知道她要什么——农业星最深的那层，能源核心室。那里连谢昭都没权限进，只有他的生物密钥能开。
门滑开时，冷光倾泻而出。整颗星球的能量脉动都从这口幽蓝的池子里发散出去，像心脏泵血。吴佩云站在门口，手镯突然烫了一下，空间里的灵泉池底，那株自己冒出来的五角星苗猛地抽长半寸，根须直冲舱壁方向。
她抬脚迈进去，脚步没停，直奔中央控制台。
可就在她即将靠近能源核心柱的瞬间，整个人顿住了。
陆承背对着她，手里捏着一片泛绿荧光的东西。
那光她认得。
郑旭消散那天，化成灰前最后闪过的就是这种绿——带着腐朽味的生命能量残渣，基因链碎成粉末后的余烬。
而现在，这片东西正被他一点点往胸口的接口里送。
吴佩云喉咙发紧，“你收集了他的基因？”
声音不大，但整个核心室的蓝光仿佛抖了一下。
陆承缓缓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平时在会议室签合同那样平静。可他的手指还在动，把那片碎片稳稳嵌进金属槽，动作轻得像在放一颗糖进孩子掌心。
“嗯。”他说，“三年前就开始了。”
吴佩云脑子嗡了一声。
“你疯了？那是能让人变怪物的东西！他拿孤儿做实验，用毒素抽干生命力，你现在把它往自己身体里塞？”
“我不是他。”陆承往前一步，“他是想复制你的能力，我是为了挡住所有想复制你的人。”
吴佩云冷笑，“所以你就把自己改造成活体防御墙？万一反噬呢？万一你也开始失控呢？到时候我是不是还得亲手打断你的电源？”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气话，是真怕。
她见过太多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把自己变成武器，最后炸得粉身碎骨。
可陆承没退。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接口，那里已经合拢，只剩一道细缝泛着微光。“它现在归我管。每一段基因序列都被重写过，绑定的是你的生命频率。只要你在，它就不会攻击错目标。”
吴佩云愣住。
“你是说……它认的是我？”
“认你。”他点头，“不是数据，不是代码，是你本人。呼吸节奏、心跳波形、甚至你种菜时哼跑调的歌——全都录进去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我不想再看你一个人扛事。上次挡脉冲弹是我反应快，下次呢？如果敌人带的是沉默型病毒，或者伪装成朋友靠近你呢？总得有个人，提前站在你前面。”
吴佩云咬住嘴唇。
她忽然想起婚礼那天，野草拼出“留下来”三个字。当时她以为那是大家的祝福，现在才明白——
有些人留下的从来不是话，是命。
她一步步走近，手镯金光越来越亮，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直到站定在他面前，仰头看着这个高她一头的男人。
他睫毛都没颤一下，却把右手抬起来，掌心朝上，做出一个完全不设防的姿态。
那片基因碎片已经融进皮肤底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块玉。
“你要查，就查。”他说，“我不遮。”
吴佩云没忍住，伸手按上他胸口。
不是试探，是贴上去。
掌心压着那道接缝，感受着底下平稳跳动的能量流。那一刻，手镯的金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像藤蔓爬过树干，悄无声息渗进能源核心的缝隙里。
两股光碰在一起，没有爆炸，没有排斥。
反而像老朋友见面，轻轻晃了晃。
陆承呼吸一顿。
他感觉到了——那股暖流顺着接口倒灌进来，不是冲击，是抚平。像是有人拿着最软的刷子，把他这些年强行压下去的裂痕，一笔一笔描好了边。
他低头看她。
她眼眶有点红，嘴还硬：“谁让你自作主张了……这么危险的事也不说一声。”
“说了你会同意？”
“当然不会！”
“那我不如做了再说。”
吴佩云气笑了，“你这是讲道理的态度吗？”
“我不是来讲道理的。”他嗓音哑了点，“我是来当盾的。”
她还想骂，可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看见他袖口的检测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金属壳在地上裂成两半，屏幕早黑了。
他根本不想用机器证明什么。
他只想让她知道，这份忠诚不需要读数，只需要心跳对得上拍子。
吴佩云终于撑不住，往前一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陆承下意识收紧手臂，把她圈得严实。
她的脸贴着他胸口，听那声声沉稳的律动，忽然觉得以前那些孤独夜里盼着的盖被子的人，原来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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