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已经冒出嫩绿的新芽,小雪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这四个多月来,她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白天要处理公司繁忙的工作,晚上要随时接听护工的电话,周末又要奔波在两地之间。有时候她会突然惊醒,总觉得听到辉子在叫她。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同事发来的消息,提醒她明天上午九点有个重要会议。小雪深吸一口气,把疲惫藏进心底。她知道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辉子需要她,这个家需要她。
周一早上七点,小雪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她化了淡妆,穿着得体的职业装,让人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个奔波劳累的周末。只有她自己知道,包里还装着辉子的病历复印件,万一医院有紧急情况,她可以第一时间赶回去。
小雪,早啊!同事小李迎面走来,周末回老家看你先生了?他情况好点了吗?
小雪勉强笑了笑:还是老样子,不过康复医生说有进步。
这是她每周都要重复的对话。同事们都很关心,但她其实不太愿意多谈。每说一次,就像把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撕开。
上午的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手机震动起来。看着屏幕上王阿姨三个字,小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退出会议室,接起电话。
小雪啊,没什么大事。王阿姨的声音透着歉意,就是想问问,今天康复医生说要给辉子加一种新的营养剂,是要混在流食里一起喂吗?
小雪松了口气,靠在走廊墙壁上:对,每次半包,和流食搅拌均匀。王阿姨,辛苦您了。
挂断电话,小雪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周围已经有了细纹。她才三十岁,却觉得好像已经活了一辈子那么久。
中午休息时,她给王阿姨发了条视频邀请。画面里,辉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王阿姨正在给他按摩腿部。
今天辉子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小雪轻声说。
王阿姨把镜头拉近些:是啊,今天早上喂饭的时候,他的眼皮动了好几下呢。
这句话让小雪的心跳突然加速。虽然医生说过这可能是无意识的肌肉抽搐,但她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她多想亲眼看看辉子眼皮跳动的样子,哪怕只是一瞬间。
下午的工作格外忙碌,小雪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她知道,只有把工作做好,才能保住这份收入,才能给辉子最好的治疗。有时候她会想起婚前和辉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们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这个月要还多少房贷。
下班后,小雪没有直接回租住的公寓,而是去了一趟药店。她仔细比对了几种营养品的成分,最后选了一种医生推荐的蛋白粉。虽然价格不菲,但只要对辉子康复有帮助,她都愿意尝试。
回到冷清的公寓,小雪习惯性地先给王阿姨打了个电话。得知辉子今天一切平稳,她这才放心地开始准备晚饭。一个人吃饭时,她总会把手机放在旁边,反复看着辉子以前的照片和视频。
夜里十一点,小雪正在整理第二天的工作资料,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老家的区号,她的心猛地一沉。
是辉子的家属吗?这里是市人民医院。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病人今晚突发高烧,我们已经做了紧急处理,需要家属来一趟。
小雪的手开始发抖,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我马上就过来,请问辉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但还需要观察。您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小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她给主管发了请假短信,订了最早一班高铁票。凌晨三点,她坐在空荡荡的车站候车室里,手脚冰凉。
这一刻,她突然特别想念辉子的怀抱。以前每次她做噩梦惊醒,辉子都会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别怕,有我在。现在,她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列车在夜色中疾驰,小雪望着窗外掠过的点点灯火,突然意识到,这每一盏灯后面,可能都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家庭,在生活的困境中挣扎前行。这个念头莫名给了她一些力量。
清晨六点,小雪匆匆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看到辉子安稳地睡着,监测仪上的数字都很平稳,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王阿姨趴在床边打盹,听到动静惊醒过来:小雪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医院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辉子发烧了。小雪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辉子的额头,温度正常。
王阿姨一拍脑袋:哎哟,怪我昨晚太着急,忘记给你发消息说已经退烧了。真是对不起,让你大半夜跑这一趟。
小雪摇摇头,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握住辉子的手,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虽然奔波了一整夜,但能这样守在他身边,心里反而踏实了。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小雪看着辉子安静的睡颜,轻声说:没关系,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因为我们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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