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辞转向林曦，声音温和了些，“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个话痨。”
顾屿毫不在意沈今辞的冷眼，笑嘻嘻地凑到林曦身边，压低声音，却又能让沈今辞刚好听见：“嫂子，你别看他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啊，闷骚得很！你是不知道，他以前……”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顾屿。”
沈今辞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好好好，不说以前！”
顾屿立刻举手投降，但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个方向，“那说说现在！嫂子，你看我们家今辞，是不是特别无趣？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生活白痴一个！连自己发烧到39度都能忘了吃药，最后还得我把他从办公室扛去医院！你说说，就他这样的，没个人在身边看着怎么行？”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暗示林曦。
发烧？
忘了吃药？
林曦的心猛地一跳！
沈今辞……他也会发烧到忘记吃药？
他看起来那么强大、那么无懈可击……
沈今辞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气压骤降：“顾屿，你再多说一个字，就带着你的酒滚出去。”
顾屿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但看向林曦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你懂的”的暗示。
顾屿的插科打诨虽然让气氛有些尴尬，但也冲淡了林曦的拘谨。
晚饭是张姨准备的，很丰盛。
席间，顾屿依旧妙语连珠，试图带动气氛。他聊起他们小时候的糗事，聊起沈今辞在国外的趣闻，甚至聊到沈今辞曾经为了某个“重要目标”通宵达旦、拼尽全力的往事。
“你是不知道，他这人轴得很！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候吧，明明默默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却死都不肯说出来，就喜欢当无名英雄！你说傻不傻？”
顾屿抿了口红酒，目光若有似无地瞟过安静用餐的沈今辞。
沈今辞全程话很少，只是偶尔用眼神警告顾屿不要太过分。
但每当顾屿的话题可能触及某些敏感地带，或者让林曦露出困惑或不适的表情时，他总会适时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或者用一个简洁的问题打断顾屿。
林曦默默地吃着饭，听着顾屿的“爆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沈今辞身上。
他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遥远冰冷。
晚饭后，顾屿还想拉沈今辞去露台抽烟聊天，被沈今辞以“明天有早会”为由拒绝了。
顾屿临走前，又凑到林曦身边，飞快地小声说了一句：“嫂子，好好把握啊！我们家今辞，绝对是块被冰山冻住的绝世好玉！你把他捂热了，他绝对能把你宠上天！信我！”
说完，在沈今辞警告的眼神中，笑嘻嘻地溜了。
公寓里恢复了安静。
林曦帮着张姨收拾碗筷，沈今辞则去了书房处理一点收尾工作。
收拾完毕，林曦倒了杯温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书房。
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
“请进。”
沈今辞的声音传来。
林曦推开门，看到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到她进来，沈今辞转过身。
“沈先生。”林曦将温水放在他书桌上。
“顾屿…他说话比较直接，没有恶意。”
林曦的目光落在水杯上，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无辜：“我知道。”
沈今辞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他没说什么让你困扰的话吧？”
困扰？
林曦想起顾屿那些关于“发烧”、“无名英雄”、“捂热冰山”的暗示，脸颊又有些发热。
她摇摇头：“没有。他…很风趣。”
沈今辞似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您也早点休息。”
林曦点点头，退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林曦靠在门上，长长舒了口气。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
顾屿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搅乱了原本的沉寂。
林曦走到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桌面。目光落在抽屉上，犹豫再三，她还是轻轻拉开了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封面素雅的旧笔记本——那是林曦大学时代用来记录灵感和心情的随笔本，搬家时也被她带了过来。
林曦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尖划过一行行青涩的字迹。
翻到某一页时，顿住了。
那页纸的空白处，贴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剪报。
那是一则非常不起眼的校园新闻短讯，报道了某晚学校后巷发生一起校外人员滋扰女生事件，幸被一名“不愿留名的同学”及时制止并报警处理，滋事者已被警方拘留。
新闻的日期，恰好是她大学时被那个纨绔纠缠骚扰最厉害的那段时间。
记得那晚之后，那个纠缠她的人渣就彻底消失了，见了她就躲。
当时林曦以为是学校或者警方介入的效果，并未深究。这张剪报，是她无意中看到觉得有些关联才留下的。
不愿留名的同学……
顾屿口中的“无名英雄”……
一个模糊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无声地缠绕上林曦的心头。
林曦的指尖微微颤抖，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不可能吧，沈今辞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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