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盛夏威力不减,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着,宣告着季节最浓烈的篇章。但对于埋首于代码和算法中的顾屿而言,外界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暑假的最后一段时光,像一块被极致压缩的海绵,吸饱了汗水与专注。
实验室成了顾屿最主要的驻扎地。林薇开出的那份关于模型轻量化与推理加速的文献清单,如同一位严苛的导师划下的阅读范围,浩如烟海且深奥异常。他每天花大量时间啃读那些充斥着数学公式和专业术语的论文,从最初的艰涩难懂,到逐渐能抓住核心思想,再到后来可以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与林薇简短讨论,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清晰。
理论必须结合实践。 这是林薇的信条,也成了顾屿的准则。他没有停留在纸面上,而是将学到的知识立刻尝试应用到之前的那个优化算法上。目标很明确:在保证精度的前提下,极大降低计算和存储开销,使其能够运行在资源有限的边缘设备上。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困难。剪枝、量化、知识蒸馏……每一种技术都像是一把需要精心调试的双刃剑,用力过猛会损伤模型性能,过于保守又无法达到加速效果。他经历了无数次失败,调试日志里写满了各种失败的参数组合和性能曲线。
但顾屿乐在其中。每一次微小的性能提升,每一次成功将模型大小压缩一点,都带来巨大的成就感。他常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忘了吃饭,直到林薇下班时过来敲敲他的桌子,或者保安大叔来进行夜间巡查,他才惊觉时间流逝。
最终,当他成功将那个原本需要大量GPU算力的算法,优化到可以在一块普通嵌入式开发板上流畅运行,且精度损失控制在1%以内时,连一旁看似漠不关心的林薇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仔细查看了运行日志和性能指标。
“还行。”她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口吻,但目光在屏幕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长了那么几秒,“下次可以尝试一下神经架构搜索来自动化部分优化过程,虽然计算成本高,但可能是更优的解。”
她没有表扬,而是直接指出了下一个可能的方向。但顾屿明白,这已是她所能给出的最高认可。他不再是简单的执行者,而是开始被引导着思考更前沿、更自动化的解决方案。
就在他沉浸在技术突破的喜悦中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母亲的脸庞带着关切的笑容,背景是家里熟悉的客厅。
“小屿,还在忙吗?吃饭了没有?”母亲的声音总是带着不变的温暖。
“吃过了,妈。刚在实验室弄点东西。”顾屿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背景看起来更整洁些。
“又泡在实验室,暑假都快过完了,也不见你回来几天。”母亲嗔怪道,语气里却满是心疼,“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没事,妈,我好着呢。这边项目正到关键时候,走不开。”顾屿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解释,“回去来回折腾也麻烦。”
这时,父亲的脸也挤进了镜头,他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直接:“项目进展怎么样?遇到难题没有?有问题多请教老师,别自己硬扛。”
“挺好的爸,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谈到技术,顾屿的话多了起来,简单和父亲分享了一下优化成功的喜悦。父子俩就着技术话题聊了几句,父亲眼中流露出欣慰和骄傲。
母亲在一旁听着,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才又接过话头,语气变得有些试探:“小屿啊……学习工作重要,但生活也要注意。那个……在学校,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啊?比如……一起学习的女同学?”
顾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母亲又开始旁敲侧击了。他无奈道:“妈,你想哪儿去了。天天不是实验室就是机房,要么就是和队友备战ACM竞赛,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思想别的。现阶段还是学业和竞赛更重要。”
“哦……这样啊。”母亲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也是,男孩子以事业为重是对的。但遇到合适的也别错过……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爸嫌我啰嗦了。那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熬夜太狠……”
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一会儿,母亲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顾屿轻轻吐了口气。家人的关心让他感到温暖,但也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选择的路。他收敛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挑战中。
离开实验室,他的战场则转移到ACM的虚拟赛场上。
与李锐的线上训练几乎成了每晚的固定项目。两人针对区域赛的难度和题型特点,开始了地狱式的模拟刷题。图论、动态规划、数论、计算几何……各种类型的难题轮番上阵。
长时间的默契磨合此刻显现出效果。往往李锐刚提出一个思路,顾屿就能立刻心领神会,快速实现代码框架;而顾屿在调试中发现的算法漏洞,李锐也能从数学层面迅速定位原因。他们互相挑战,互相补充,有时为了一个最优解争论得面红耳赤,却又在问题解决后由衷地佩服对方的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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