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比弗利山庄,某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仿佛一个被精心切割出来的、悬浮于现实之上的水晶梦境。无数盏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串联起倾泻而下的光芒,并非刺眼的明亮,而是一种融化了金质的、蜂蜜般粘稠而温暖的光晕,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与窗外那片由无数霓虹和万家灯火编织成的、浩瀚璀璨的城市星图交相辉映。空气里,高级香槟气泡细微的破裂声、若有若无的典雅香水尾调、与精心布置的鲜花阵列散发出的馥郁芬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嗅觉交响曲。绅士们身着Tom Ford或Brioni的定制礼服,谈吐间是全球经济与政治的风向;女士们则如同争奇斗艳的蝴蝶,身着Valentino或Dior的高级定制,裙摆摇曳,珠光宝气。这里是一个由资本、名望、艺术和社交密码构筑的精致宇宙,与林凡所熟悉的、充满了汗水、皮革味、怒吼和肌肉激烈碰撞的篮球馆,是两个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平行隔绝的世界。
林凡穿着一身由伦敦萨维尔街老师傅亲手剪裁的深色西装,面料挺括,线条流畅,完美贴合他修长而并不显魁梧的身材。然而,这身价值不菲的行头,似乎并无法将他完全融入这片浮华。他独自一人,站在连接着宴会厅的宽阔露台边缘,倚靠着冰凉的石质栏杆,手中端着的不是香槟,而是一杯清澈的纯净水,像他此刻试图保持的内心状态。他稍稍远离了厅内那片虚伪而必要的喧嚣,俯瞰着脚下这片光影流动、欲望横流的城市森林。洛杉矶——他正是在这里,开启了一场在体育领域的艰难征服。脑海中,球队的琐事、即将到来的交易窗口期可能性、选秀大会的初步人选评估、乃至斯隆教练最近提交的关于科比防守习惯的改进报告……这些具体而微却又关乎全局的思绪,如同无法关闭的后台程序,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运算,让他与身后那片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浮华世界,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他像一艘误入繁华港口的战舰,虽然静止,却仍带着远航的肃杀与风尘。
“这里的视野,似乎比里面的气氛更吸引人?”
一个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温和,悦耳,像浸润了月光的溪流,清泠地淌过鹅卵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并不显得突兀或冒犯。
林凡闻声转过头。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施以了柔和的慢镜头。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双眼睛——一双他曾在银幕上见过,但此刻在近距离的、真实的灯光下,显得更为生动、更为深邃的眼眸。它们像两潭映照着星光的幽静湖泊,清澈得能倒映出露台柔和的灯光与他略显惊讶的身影,却又在深处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智慧。是詹妮弗·康纳利。她穿着一袭设计极致简洁的黑色及地晚礼服,没有任何繁复多余的装饰,仅凭流畅如诗歌的剪裁,便将她天鹅般优雅的颈线、平直的锁骨以及纤细的腰身勾勒得淋漓尽致。黑色的绸缎面料在她身上,不再是沉闷的颜色,而是成为了衬托她本身光芒的最佳画布。她的笑容很浅,挂在唇角,带着一丝探寻的、善意的意味,仿佛在说:“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基地’。”
短暂的视觉冲击后,林凡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常有的思索痕迹,显得真切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更清醒一些。”他举了举手中的水杯,做出一个类似致意的动作,坦诚而直接,“林凡,幸会。”
“詹妮弗·康纳利。”她伸出纤长的手,与林凡轻轻一握,触感微凉而细腻。“我知道你,快船队的新老板。”她的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了然,“最近洛杉矶的体育版面上,可没少出现你的名字和……一些争议。”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冒犯之意,反而像熟稔的朋友间,带着一丝了然于胸的、淡淡的调侃,巧妙地消解了初次见面的陌生感。
“看来我的‘知名度’更多是建立在质疑之上。”林凡自嘲地笑了笑,语气轻松,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豁达。与面对篮球圈内人士或锱铢必较的媒体时那种下意识的锐利和谨慎不同,在此刻,面对这双清澈的眼睛,他悄然收敛了所有防御性的气场。
“改革者总是伴随着争议,不是吗?”詹妮弗优雅地倚在栏杆上,夜风适时地轻轻拂动她鬓边几缕微卷的发丝,为她平添了几分飘逸灵动。“我听说你的球队变化很大,送走了一些老将,启用了很多年轻人。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她的话语并非客套的恭维,而是带着观察后的结论,显示了她并非对体育一无所知。
“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一种必须的坚持。”林凡的目光再次投向脚下那片璀璨的城市之光,但焦点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落在了那个充满汗水和呐喊的训练馆里。“建立一个赢球的传统,就像雕琢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他的声音平稳而确信,“过程注定漫长,而且难免伴随着被剔除的碎屑和刺耳的噪音。我们很幸运,拥有一位非常出色,同时也极其严格的教练(杰里·斯隆),和一群眼睛里燃烧着火焰、极度渴望证明自己的年轻人。这个赛季,我们确实输了很多球,战绩看起来有些挣扎,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你能看到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在进步,尤其是在防守端,正在逐渐凝聚成一种……它本该有的、坚硬的样子。”他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篮球术语或数据,只是用一种近乎描述艺术创作般的、平静而充满信念的口吻,描绘着他所看到的未来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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