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比赛打到最后，拼的往往不是技术，是那口气。是肺里着火还要冲刺的狠劲，是肌肉酸胀到发抖还要卡位的倔强。这时候，快船队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看向那个穿着3号球衣、爆炸头随着动作上下晃动的身影——本·华莱士。
更衣室里，他永远是话最少的那个。不像鲍比·杰克逊那样插科打诨，也不像埃利那样用经验点拨年轻人。他就坐在自己的角落，默默地缠着绷带，或者用那双大手费力地摆弄着一个最新的音乐播放器——那是他少有的爱好。但当他站起身，穿上那身肌肉紧绷的球衣，一种无形的、令人安心的气场就散开了。
“有本在里边，外面防守胆子都大些。”布鲁斯·鲍文有一次在队内闲聊时说过这么一句。这话没人反驳。你知道，就算你被过了，篮下还有最后一道，也是最让人头疼的一道闸。
他的训练没什么花头。力量房是他第二个家。队里年轻人有时会偷懒少做两组，大本从不。他的训练计划像是刻在石头上，一组，又一组，直到汗珠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助理教练有时想给他加点新花样，他抬起眼，用那低沉的、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说：“就按原来的来。”他觉得，把一样东西练到极致，比什么都强。
进攻？他几乎算是没有。偶尔捡个前场篮板补进，或者吃个饼空接，就算开张了。罚球更是灾难，球迷们在他站上罚球线时都会屏住呼吸。但他自己好像不在乎。有一次训练后，林凡半开玩笑地问他：“本，就不想练练小勾手？”
大本用毛巾擦着光头上的汗，看了林凡一眼，眼神平静：“老板，他们把球放进篮筐，我把他们投不进的球抢回来，再把想放进篮筐的球扇飞。这样赢不了球吗？”
林凡被问得一怔，随即笑了。是啊，这样能赢球，而且赢了很多。
三月中旬一场硬仗，对阵拥有克里斯·韦伯和维拉蒂·迪瓦茨的国王队。那场比赛，科比被重点照顾，手感冰凉。进攻端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吱吱呀呀转不动。
是大本，用他那种毫不讲理的方式，撑住了快船。
你很难用语言形容他在防守端做了什么。那不是数据能完全体现的。他一次次用宽厚得像门板的身躯，顶住韦伯的背身单打，让那个技术华丽的大前锋每一次转身都像在泥潭里挣扎。迪瓦茨想用经验骗犯规，他却像块真正的石头，不为所动，只是垂直起跳，用指尖拨走那个势在必行的上篮。
篮板球更是成了他的私人领地。无论是卡位、起跳时机，还是对球落点的预判，他都像一部精密的仪器。国王队冲抢再凶，他也总是能稳稳地抓下篮板，然后用一个扎实无比的动作护住球，再寻找传球对象。
一次关键的防守回合，韦伯利用脚步晃开了一点空间，眼看就要出手。大本从弱侧补防过来，像一辆失控的卡车，但起跳时却异常控制，巨大的手掌完全罩住了韦伯的视线和出手角度。
“砰！”
一记结结实实的盖帽，球被扇飞到中场。
没有怒吼，没有夸张的庆祝。大本落地，只是沉默地看了韦伯一眼，然后立刻跑向前场，投入进攻。那种冷静，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那场比赛，科比只得了19分。但快船赢了。技术统计上，大本的名字后面是：8分，21篮板，5盖帽。
赛后更衣室，记者们自然围着科比。科比却主动把大本拉了过来。“问问这家伙，”科比的声音带着比赛后的沙哑，却有种不容置疑的认真，“问问他是怎么把萨克拉门托那帮家伙的篮筐盖上盖子的。”
大本被话筒对着，显得有些局促，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就是做我的工作。”
林凡在办公室看着这场面，心里那点因为科比手感不佳而起的焦虑，慢慢平复了。他想起选秀夜那天，他用一个七号签，在一片质疑声中选了这个高中生，又用一份底薪，签下了这个落选秀。当时多少人觉得他疯了。
现在，一个成了联盟的票王，MVP的热门；一个成了最佳防守球员，内线不可撼动的磐石。
冠军球队需要闪耀的星辰，也需要沉默的、承托起一切的地基。大本就是那块地基。他不喧哗，但他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窗外，洛杉矶的夜色深沉。林凡知道，通往卫冕的路上，还需要科比更多的神奇表演，但也绝对离不开大本一次次沉默地抢下篮板，一次次奋力地跃起封盖。这块沉默的磐石，才是快船这艘大船，在风浪中最坚实的压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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