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厉栀又感受到了那一股视线,冰冷的,黏腻的,旖旎的视线。
那股视线随着风一起砸在她的身上,无形,却又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此时此刻,厉栀仿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魏贵人被逼疯的日日夜夜。
薛除浊的手段,厉栀上一世领教过的。
当年她撞见过他杀人,当时,他杀的正是李百川审理的太子死案中,唯一的一个目击者。
那人将证据吞下了肚子里,威胁薛除浊放他一命,谁知薛除浊直接将那个人杀了,硬生生的扯开了他的肚子,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人的手,怎么可能撕碎一个成年人的肚子?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厉栀想跑,但是却踩到腐朽的书简,被他发现。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薛除浊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一步步,将她逼至墙角。
但那时,薛除浊面对吓傻的她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病态的笑着,用沾满血污的手,点在她的唇上,滑至脖颈,而后画上一道红痕。
他在威胁她,让她封嘴。
从那以后厉栀大病发烧了三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好了些后,她经常又会感觉薛除浊在暗中看着他,那目光就像常年生长在潮湿阴暗角落里的藤蔓,准备随时拖着她溺毙。
厉栀就算忍住不去想,脑子里也都是薛除浊的脸,身体无数个毛孔都在告诉她,那个视线就是来自薛除浊。
她每日夜里入眠甚至都能听到那诡异的呼吸声,与冰冷的手指在脸上抚摸。
照着的铜镜里...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位大宫女见贵人躺下,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最后朝厉栀嘱咐道:“姑娘你赶快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离薛除浊远一点,不要沾染了晦气!”
说完这些后,她立马冲上前,把魏贵人扛在肩上走了。
厉栀的思绪从过往中收回,她捂着跳的极快的心,不自觉的靠在墙壁上看向胡同口,那坐落的破败房子上。
薛除浊...
被那位宫女这么一烘托,厉栀的心更加紧张了。
傻子都知道,去找薛除浊无疑是羊入虎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厉栀必须要握紧薛除浊这把利刃,哪怕遍体鳞伤。
在她思虑的时候,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那座破屋的门前。 她指尖轻触门扉,如小心翼翼的抚摸一层容易碎裂的薄冰,唯恐会触发掩藏的危险。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冷风刺骨吹过来的时候厉栀感觉自己的脸庞犹如刀割一般难受。
厉栀抬脚进去,见庭院虽破落,但干净,能看出主人有精心的打扫过,地面上只有落下的枯黄的叶子。
更让厉栀诧异的是,这庭院亭台轩敞,随处可见几朵花花草草,和未耕耘的田地。
沿路还种着一些树,只是这地方太过于冷清,那些树比外面的枯的更快些,枝干上只剩下零零散散几片黄叶。
若这些树长出绿荫,在这环境中,堪称一步一景。
这...和厉栀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被人打扫的很好,很干净,能看出屋子的主人很热爱生活。
那股熟悉的寒意又骤然升起,厉栀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立刻转身看着身后的门,这个木门是用简陋门梢堵住的。他那么讨厌他人进入自己的地盘,若是出门,门也应该会从外面锁着。
若是薛除浊没有出门,...这门也应该是会被反锁的,不会被她这么轻易的推开。
厉栀的后颈仿佛被一双冰冷的手触摸着,手中的门梢越来越刺手。
她闭了闭眼,接受了一个事实。
薛除浊很早就发现了了她,这个门,是他亲手打开的。她忍不住想,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要过来的?是她遇见魏贵人的时候,还是..她刚进宫的时候?
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压抑,厉栀重新转过身,对着空旷的,布满落叶的院子说道:“我知道你发现了我,出来吧,我是来找你的。”
空气依旧寂静。
可是那冰冷的视线却愈发强烈,几乎能将她贯穿,心下难受,她闭眼想挣脱,却在几秒后忽然睁眼,朝西侧的矮房看去。
只见,那矮小的房屋旁,巨大的树干后,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
他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仿佛一缕被夜风撕扯的残烟。
薛除浊悄无声息的站在那,身上仿佛没有活人的气息,只带着令人惊悚的鬼气。
在厉栀看过去时,薛除浊唇角微微扬起,下巴的那颗痣也随之缓动。
薛除浊走了过来,脸上虽挂着温柔的笑意,但那双黑洞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厉...三小姐。”
他学着那日厉初昕的及笄礼上,那些人对她的称呼,像是刻意在“模仿”人类腔调的鬼,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厉栀感觉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腐肉般的渗透感。
随着薛除浊越走越近,他身上的气息像是常年生长在潮湿阴暗角落里的藤蔓,无声无息的将厉栀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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