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庙门,本该无人的寺庙里燃起了烛火,微弱的光亮照应着布满裂痕的墙壁,脱落的墙皮,与布满霉污斑驳的砖石。
厉栀抬脚走了一步,不小心踏进了湿润的水洼。
鞋底黏腻,厉栀低头一看,脸色有些白。
这并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地面上除了血水外,还有被随意丢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的佛像。而那佛像原本坐着的佛位上,正躺着一个尸体。
那人正是姜太医。
他的双腿被打断,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垂在空中,肚子被破开,像是才死不久,鲜血不断从肚子里流出,滴答滴答的,从佛座落在地面。
厉栀喉头滚动,饶是她上一世曾亲眼见过,也差些没有抗住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眼前的刺激。
她捂住口鼻,将手里的刀握紧,忍不住朝四周看去。
薛除浊呢?难道他已经杀完人走了?还是..
厉栀正在想他是否藏在暗处,忽而身后传来冰冷的寒气,一具坚硬的不带温度的身体贴了上来。
厉栀微愣时,看到一只惨白的手覆盖在了自己捂住口鼻的手背,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手掌裹挟,缓慢的将她的手扯了下来,放在身侧。
屋外惊雷闪过,厉栀呼吸一滞,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升起。
“是你啊。”
薛除浊声音沙哑,颤抖的气息从右耳传来,吹动了她的发丝。厉栀明显能感觉出来,他此时非常兴奋。
厉栀依旧僵硬着,薛除浊没有松开她的手,紧接着,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转过身,与薛除浊面对面。
另一只握住匕首正在发抖的手,同样被冷的可怕的手握住。
他双眼有未褪去的血色,看着厉栀手中的匕首,青松木味道混合着血腥味传入厉栀大脑:“你也想杀了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他敏感多疑的性子就像一个脆弱的玻璃圆球,随时都可能因为飘过的风,因为一些小的刺激而爆裂。
而那爆裂的碎片,锋利的可以抹杀一切可能有害于他的东西。
薛除浊身上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时刻提醒着厉栀她此刻的处境。
厉栀明白自己的目的,她眼神坚韧,咽下恐惧抬手,将握着匕首的手举起来,放在薛除浊胸膛。
意外的,薛除浊虽握着她的手,却没有阻止她的触碰。
厉栀的恐惧散去了些,眼神认真的说:“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薛除浊眼神死死的盯着她,企图在她眼中看出她的意图。
厉栀眼底的惧色已经隐去,其实,她从来都不害怕死人。
哪怕是此刻躺在她身后的姜太医死状如此恐怖,她也不怕。顶多就是觉得有些肮脏,恶心。
在薛除浊探究的目光下,厉栀抬起手中的匕首,转身朝姜太医走去,而后将那尸身的双手在佛位上放平,握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往下砍。
血肉瞬间分离,匕首碰到砍不断的骨头时,就换成切割,匕首磨过骨头的声音实在难听,令厉栀的手越来越抖。
不过好在匕首锋利,不过多久,两个手腕就这么直落落的掉在地面上,滚在了厉栀的脚边。
她弯腰,将两只手捡起来举在薛除浊面前。
薛除浊的目光从她脸上溅着的血色上拿开,目光放置姜太医被砍下来的手上。
只见,厉栀举着的手指指尖指甲夹缝处,有一丝丝血肉。
薛除浊愣了愣,抬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被姜太医抓了深深的一道爪痕。
“呵。”
薛除浊突然笑了,他下巴处的痣随之颤动,眼眸深处逐渐染上疯狂,那双狭长的双眼再次看向厉栀:“厉小姐倒是比我想象的有趣。”
他朝厉栀走近了一些,眼中的疯狂被他压抑的近乎扭曲:“可你是如何发现的?”
“方才他的手,”薛除浊指尖轻拢,学着姜太医的手放在厉栀眼前,继续不解的说:“明明是握着的。”
所以他才会没发觉。
那么,眼前这位像是提前很早就知道他要在这里杀姜太医,又未卜先知的知道姜太医抓伤了他,于是从进门就带着匕首的人...
都是怎么知道的?
厉栀胸膛起伏,面不改色道:“这个不重要,你该在意的,是我救了你。”
“如果不是我,李百川很快会查到被抓伤的你身上。”
这具尸首在前世很快就被发现了,李百川敏锐,她办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在她看见姜太医指缝里的皮肉时,第一时间封锁了宫门,挨个勘察,凡是手臂上或者身上各处有抓伤的人,都被带去了地牢。
她杀伐果断,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厉栀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将其一起交给薛除浊:“如此锋利的匕首在京城中不多见。这是我哥哥剿灭敌营时得到的,在及笄礼上送给我保命的礼物,上面篆刻了我的名字。”
“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此刻握住了我的把柄,我亲眼看见你杀人,现在,我是你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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