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胆大的新兵试着往里闯,转了半宿,愣是在原地打圈圈,最后还是被巡逻的哨兵领出来的。 “这阵仗,别说三五十天,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没向导也得迷糊。” 高达站在寨墙上看,忍不住咋舌。悟道望着夕阳里错落的屋角。
烟袋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眼底的光:“守土,先得守得住自己的窝。” 风从蚌埠向向吹来,带着即将变革的尘土与未知的气息。
皖北保伐军的旗帜还没竖起,但许家寨的每一块砖瓦、每一粒尘土,都已开始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悄悄蓄力。
转眼入了三伏,日头把邹家大院里的黄土烤得直冒白烟,脚底板踩上去能烫出燎泡。老槐树上的蝉鸣像被揉碎的铜丝,扎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悟道蹲在葡萄架下,竹编扇摇得呼呼响,青瓷碗里的凉茶续了三回,碗沿漾着细碎的凉意。新儿光着脚丫追蜻蜓,小布衫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忽然一头撞进祖父怀里—— 这时,许四宝和高达从外面进了院子。军靴带起的尘土扑了半院,惊得葡萄叶簌簌往下落。
二当家!成了!高达把草帽往石桌上一掼,粗布军褂早已湿透,贴在身上显出结实的筋骨,启程带李涛他们跑遍固镇、宿县、五河、蒙城等地,拢共招了六千来人!他往石凳上一坐,又一声弹起来——石凳烫得能烙饼。悟道笑着摆手:赶紧弄点凉水泼泼。
等两人坐下,各灌了一碗凉茶,高达接着道:这次招的全是十六到二十的后生,胳膊能跑马,眼神亮得像刀子,扔在人堆里不起眼,拉起枪栓却能咬人的主! 许四宝却拧着眉,手指在石桌上划着圈:人是壮实,可衣裳鞋子跟不上趟。
有的弟兄还穿着露脚趾的布鞋,被子更是三个人盖一条。现在夏天没事,到了冬天可不好整。
许家寨的房子最多还能容纳三千人,剩下的三千多,总不能让他们蜷在晒谷场啃露水?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更要命的是家伙——上次从怀远弄的五百多条枪,根本不够啊?
这六千多弟兄十个人才能分一把枪,大多数手里攥的还是红缨枪、劈柴刀,真遇上硬仗,那不是拿肉往枪眼里填? 悟道捏着茶碗的手指紧了紧,碗沿磕出轻响,半天没作声。
许四宝忍不住又说:要不……让一部分兄弟住进窑洞?窑洞不能动。悟道忽然开口,目光扫过院角那棵老石榴树——树根下藏着密室的入口。
去年一百七十号弟兄轮流挖了四五个月,密洞直接通到邹家宅子底下,这密道只有他们几个核心人物和参与过洗劫军火库的人知道,里面藏着的秘密,暂时不能对任何人说。 这时新儿举着蜻蜓跑过来,被悟道喊住:去,把你娘喊来。等秀儿到了,悟道吩咐道:把后院那几十间房腾出来,前院的二十几间也腾出来。
一间住十个人,能解决两三百号人。他摸了摸孩子发烫的头顶。咱们既然招了这么多人,就得扛这么多事。高达接话,光是每天的馍馍就得两万个,一天的口粮就要两千斤面粉。
悟道点头:咱们这样安排:把最好的——有功夫、头脑好用的挑出来,专门组建特殊队伍;剩下的毛头小子,由你们安排基础训练;有特别技能的也单独挑出来,让赵奎、谭林带,教他们开车、爆破这些技术。
他想了想,编制上也得正规些,军、师、旅、团、营……先把架子搭起来。特种人员要单独培养。 高达一愣,随即拍腿:道,不愧是二当家!这招太高了!咱们得分开训练。
悟道看向刚进门的李老绅,李老弟,你家楼高墙厚,附近不是有十来亩地?建个二百间营房当宿舍,正好能护着你家老小,平时就在你家院子里练枪——总比在野地里扎眼强。 李老绅连忙应下。悟道却忽然抬头,眼里闪过狠劲:至于家伙——咱们先去各路军阀的粮仓里。
许四宝猛地直起身,草帽从桌上滑下来:您是说……奉军一直在北边跟直系打得正凶,听说孙传芳的直系军向来跟奉系不对付,如今直系还占着蚌埠,奉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打仗,咱们就趁机把军火搞到手。悟道用扇柄敲着桌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拼得两败俱伤,咱们就去断他的后路。钱、枪、粮食,被服,一次捞够本。他望向院外,远处的玉米地在风中起伏,像一片涌动的绿浪,先得摸准他们的军需库藏在哪儿。
我这就叫人!高达刚要起身,被悟道拽住。别急。他从腰间解下黄铜哨子,吹了两声,哨音尖锐,刺破蝉鸣。片刻后,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李涛、李彪、启程三人站在院里,个个腰杆笔挺,手按在腰间的短枪上。
悟道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再去挑五十人。要功夫好;脑子活——见了官差能装成庄稼汉。 启程、李彪、李涛齐声应道:这就去挑!三人商议着,每组分一百人筛选,从一百人里挑出最能打、枪法最准的,再从选出的人里淘汰一批,最后筛选到一百人,再筛选一半,好的跟咱们走,剩下的做小领导,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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