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队伍浩浩荡荡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南走,越往深处,林子里的雾气越重。松针上的露水顺着枝桠往下滴,落在弟兄们的粗布短褂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启程走在队伍前头,手里握着根削尖的木棍,时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那荆棘上的尖刺刮在裤腿上,发出“刺啦”的轻响,却没人在意。
“还有多久能到十八盘?”李涛勒住马缰绳,转头问身旁的张林秀。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图,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眉头微蹙:“按老乡说的路程,再走两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只是这山路比预想的难走,怕是得晚些。”话音刚落,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老宋快步赶上来,声音里带着急意:“李团长,有几个弟兄脚崴了,还有几个闹肚子,我看像是打摆子了,根本走不动了。
李涛回头望了眼队伍末尾,那几个弟兄正互相搀扶着,脸色发白。他沉吟片刻,对赵卓说:“你先带大部队往前走,找个背风的地方歇脚。我跟老宋留下来,等他们缓过来再跟上。”赵卓点头应下,又嘱咐了句“注意安全”,便领着人继续往前行进。
张林秀没走,她蹲在那几个打摆子的弟兄身边,从药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草药:“这还是当年在许家寨时和张敏学的配药良方,用山泉水煮了喝,半个时辰就能好。”老宋赶紧找来几块石头,垒起个简易的灶,又让弟兄们捡了些枯树枝,火折子“嗤”地一声点燃,火苗很快窜了起来。
等几个弟兄喝了药,脸色渐渐好转,李涛才带着几人继续赶路。这时天已经擦黑,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能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前面的路。突然,前面传来几声鸟叫,短促而有节奏——那是赵卓他们约定的联络信号。李涛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前赶,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山坳里,夜晚的大山里格外的冷,弟兄们正围着一起啃干粮。也不敢点火取暖。
“前面就是十八盘了?”李涛走到赵卓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山梁像被巨斧劈开似的,形成一道狭窄的山口,山口处隐约能看见几个黑影在晃动。赵卓点头:“我让弟兄们探了探,山口有五个鬼子,还有十几个伪军,都背着枪,看样子是专门查往山里去的人。”
“硬闯肯定不行,容易暴露。”张林秀凑过来说,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这山口旁边有条小路,是老乡说的‘野猪道’,山里的猎户都这条路,绕过去就能避开哨卡。只是路太陡,得小心些。”李涛想了想,对启程说:“你带两个弟兄先去探探路,确认小路能走,我们再带大部队绕过去。”
启程应了声,揣了把匕首,又带上两发手榴弹,跟着两个弟兄往山口旁边摸去。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回来了,脸上沾着些泥土,却带着笑意:“路能走,就是有些地方得攀着石头爬,不过避开哨卡没问题。”
趁着夜色,队伍分成几拨,顺着野猪道往山口那边绕。张林秀走在中间,手里拿着地图,时不时停下来给后面的弟兄指路。有个弟兄爬石头时没抓稳,差点摔下去,幸好旁边的陈铁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骂了句:“小子,站稳了!要是掉下去,不仅自己没命,还得把鬼子引来!”那新兵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抓紧石头,不敢再分心。
等所有人都绕过山口,天已经快亮了。李涛让队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歇脚,洞里还算干燥,还能避雨。弟兄们累得不行,倒在地上就睡着了,只有几个放哨的弟兄还强撑着精神,盯着洞口的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一直在大别山里转悠。原本以为进了山就能找到抗日部队,可走了十来天,别说成建制的队伍,就连零星的民兵以及猎户都没见到。粮食倒是还勉强能吃几天,,可弹药太少,弟兄们的士气也渐渐低落下来。
这天傍晚,队伍在一片竹林里歇脚。启程坐在石头上,手里摩挲着枪托,脸色不太好看:“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粮食总有吃完的那天,弹药也没多少。要是再找不到大部队,咱们这三百多人,怕是要困死在山里。”
赵卓也皱着眉,他刚去查了弹药库,剩下的子弹只够每人分五发,手榴弹也只剩三十多颗。“要不,咱们派几个人出去探探路?”张林秀提议,“说不定是咱们走的方向不对,找几个熟悉地形的弟兄,往不同的方向探,总能找到些线索。”
李涛点了点头,觉得这主意可行:“启程,你跟张林秀带二十个弟兄,往东边探;老宋,你跟陈铁锤带二十个弟兄,往西边探;我跟赵卓带着剩下的人在这儿等你们,三天后要是没消息,咱们就往南边汇合。”
第二天一早,两拨探路的队伍就出发了。启程和张林秀带着二十个弟兄,往东边走。东边的山更陡,林子里的树木也更密,走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歇会儿吧,弟兄们也累了。”启程停下脚步,让弟兄们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张林秀则走到一处高坡上,拿出望远镜往远处望,可除了连绵的山峰和茂密的树林,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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