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撕扯感并未持续太久,与其说是传送,不如说是一次被强行推动的、短促而剧烈的空间抛射。
噗通!
太平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表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本就濒临极限的身体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金属棺材,周身无处不痛,经脉如同被烧焦的枯枝,混沌初火黯淡得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在识海中摇曳,星辰钥匙虽然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但那光芒也显得有几分“疲惫”,传递来的能量流变得断断续续,如同重伤者的脉搏。
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他正身处“初诞星槎”的驾驶舱内。
只是,这艘曾经光华流转、性能卓越的小船,此刻已变得惨不忍睹。
舷窗外不再是归墟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黑暗,而是熟悉的、点缀着无数星辰的宇宙深空,但这并未带来多少安慰。
星槎内部,警报灯尽数熄灭,不是解除警报,而是能量过低已无法支撑警报系统。
控制晶板大部分区域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个符文闪烁着极其微弱的红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一种金属过度疲劳后产生的刺鼻气味。
舱壁布满裂纹,不少地方甚至露出了内部断裂的能量导管和扭曲的龙骨结构。
整个船体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他……逃出来了。从那个万物终焉的恐怖之地,逃回到了生者的宇宙。
但代价是惨重的。
“咳咳……”太平剧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血液再次从嘴角溢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力量几乎耗尽……星槎也……”
他强撑着坐起身,将虚弱得几乎透明的塔灵光影小心地安置在副驾驶位上——那里有一个简易的能量接口,或许能为其提供微弱的滋养。
塔灵的光影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感激和担忧的意念,随即沉寂下去,显然也到了极限。
太平的目光扫过几乎瘫痪的控制台。
“启动……最低限度……系统自检。”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控制台上,那几个仅存的红灯艰难地闪烁了几下,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信息艰难地投射出来,模糊不清:
【…警…严重…结构…性损伤…】
【…引擎…离线…能量核心…濒临枯竭…】
【…维生系统…效能…低于…5%…】
【…导航…单元…损毁…坐标…丢失…】
【…我们…正在…漂…】
最后的信息戛然而止,控制台彻底陷入黑暗。
漂流。
他们正在这片未知的星域中,随波逐流。
没有动力,没有导航,没有救援,只有一个重伤的人和一道濒临消散的残魂,困在一艘即将解体的破船里。
一股巨大的虚无感和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星尘,瞬间淹没了太平。
与之前的绝望不同,这是一种劫后余生、却发现前路依旧茫茫、自身已近乎油尽灯枯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背靠着冰冷破裂的驾驶座,缓缓闭上双眼。
归墟之中的最终战斗画面,如同梦魇般再次浮现——白面具人那扭曲的狂热、至尊亲卫冰冷的杀意、那撼动王庭的法则对撞、最终那柄透明的、抹杀一切的裁决之矛、还有……那来自“终焉之影”本体的、冰冷漠然却蕴含终极恐怖的意念低语,以及最后那颗“种子”自我牺牲般的托付……
每一个画面都沉重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做到了……我活下来了……甚至重创了暗影商会的高层……但是……”太平在心中喃喃自语,“然后呢?”
“终焉之影”……那究竟是什么?一个沉睡的宇宙级灾难?一个冰冷的自然法则化身?还是某种……更难以理解的存在?它的力量,仅仅是散逸出的气息,就足以让无数文明走向终结……而暗影商会,不过是依附其上的鬣狗……
“我真的……有希望对抗这样的存在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
与那囊括了无数纪元消亡的归墟相比,与那仅仅一缕意念就几乎让他彻底湮灭的“终焉之影”相比,他个人的力量,他一路的挣扎,甚至他刚刚获得的、那上一个纪元最后的遗产……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星辰钥匙在他掌心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他的消极。那温润的光芒,如同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不……不能放弃……”太平猛地睁开眼,眼神中虽然依旧充满了疲惫,却多了一丝挣扎着重新燃起的火光。
“那颗‘种子’……上一个纪元最后的遗民……它选择了我。它将希望托付给了我。还有寂渊星民、虚空巨鲸、塔灵……那么多存在,将它们的信念、它们的牺牲,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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