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港城总带着点海风的咸意，傍晚五点的阳光把百年老商业街的青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踩上去还能感受到白日残留的温度。梧桐叶被风卷着贴在“小巷食堂”的木门上，叶脉清晰可见，又被路过的晨跑街坊一脚轻轻踢开，带得门框上的铜铃“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像被风揉碎的轻快小调，飘在满是烟火气的巷子里。
古月站在后厨的老榆木案板前，案板边缘还留着常年切菜的浅淡刀痕，泛着温润的木光。他身上系着条深蓝色的围裙，围裙边角还沾着点清晨试炒料时残留的红油，像不小心溅上的胭脂，是他为了确保今天的水煮牛肉够味，特意提前练手留下的痕迹。他正微微俯身，双手捧着一块刚从市场运来的牛里脊肉——肉色是鲜亮的樱桃红，像刚成熟的果实，脂肪像条细细的银线，均匀地嵌在红肉里，是牛里脊外脊最嫩的部分，还带着刚从冷柜取出的微凉。他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肉面，陷下去的痕迹一秒就弹了回来，没有一点拖沓，这是判断牛肉新鲜与否的老法子，还是他小时候跟川蜀老家的厨子学的，那时老厨子总说“好肉要像小姑娘的脸蛋，弹得很”。
“本来想着今天做番茄炖牛肉，清淡又养胃，”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牛肉的淡淡腥味，混着案板的木香，“结果沐橙早上晨跑回来，满头大汗地冲进门，说‘秋凉了该吃口辣暖身’，翻橱柜翻出那包川蜀带的子弹头辣椒和汉源花椒，非要让我做水煮牛肉。”他把牛肉轻轻放在案板上，拿起一把磨得锃亮的片刀——刀身是不锈钢的，映着他专注的侧脸，刀刃锋利得能轻松切开纸片，刀把上缠着防滑的蓝布条，是他自己缠的，用了两年多，已经有些磨损，“这牛里脊得切3毫米的薄片，薄到透光能看见纹理，还不能碎，不然煮的时候一煮就散；腌制的时候要加淀粉和食用油，锁水又嫩肉，沐橙上次拍川剧题材的剧，还跟我抱怨‘剧组的水煮牛肉辣得没魂，汤能泡饭才叫正宗’，今天得让她如愿。”
“‘川辣厨神’，你这牛肉选得够地道啊！”苏沐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刚从菜市场回来的轻快，还混着点海风的咸气。她穿件橘红色的连帽卫衣，是柔软的抓绒材质，贴在身上暖乎乎的，胸前印着个卡通辣椒图案，辣椒的嘴角还叼着片牛肉，憨态可掬；外搭一件浅白色的短款牛仔外套，袖口别着枚银质的小锅挂件——那是去年古月帮川蜀老家的餐馆改良菜谱，对方送的“辣菜认证”纪念品，锅身上还刻着个小小的“辣”字，晃起来叮当作响；头发用黑色发绳扎成高马尾，发梢别着个红色的辣椒造型发夹，是早上买菜时特意跟摊主讨的，塑料材质却被阳光照得像红宝石；手里拎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川产的嫩豆芽，根须已经修剪得干干净净，泡在清水里，像一根根翠绿的小银条，她的指尖沾着点清水，泛着红，显然是凌晨买菜时被冷风冻的。
苏沐橙凑到案板前，弯腰低头闻了闻牛里脊，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宝藏：“这肉闻着就新鲜，没有一点腥气！我这豆芽是凌晨五点去菜市场抢的，摊主说这是今天刚从川蜀运过来的，比本地豆芽嫩多了，掐一下都能出水。”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密封袋里的豆芽，豆芽晃了晃，“上次在剧组吃的水煮牛肉，肉片柴得跟嚼木头似的，辣椒还是用干辣椒面凑数的，一点香味都没有。你这次炒料可得注意，先炸花椒出麻味，再放辣椒出辣味，别搞反了；肉片煮到浮起来就捞，不然老了咬不动；汤要红亮不浑，辣得够劲却不烧胃，知道不？”
古月笑着伸手帮她理了理牛仔外套领口的褶皱，指尖不经意碰到她腕上的红绳——那是去年去川蜀时，在当地庙里求的祈福绳，红绳上还串着颗小小的桃木珠，被她戴得光滑发亮。“放心，”他接过密封袋，把豆芽倒进清水盆里，水流“哗啦啦”的，豆芽在水里轻轻晃动，“肉片腌制的时候我会加半勺食用油，形成保护膜，煮的时候不会散；炒料时豆瓣酱要炒出红油再放火锅底料，最后淋一勺热油激香，保证麻辣鲜香，让你辣到出汗，晨跑的汗没白流。”
苏沐橙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帮古月擦了擦案板上的碎屑，动作轻柔，怕刮花了老案板。她又从橱柜里拿出那包子弹头辣椒——辣椒是深红色的，像一颗颗小小的子弹，闻着就带着股冲劲，放在手里能感受到干燥的质感；旁边还放着包汉源花椒，颗粒饱满，泛着深褐色的光泽，是川蜀最有名的花椒品种，捏几颗放在手心，轻轻搓一搓，麻香就窜了出来。“这花椒和辣椒可是好东西，”她拿起一颗花椒放在鼻尖闻了闻，眯起眼睛，“上次我带了点去剧组，化妆师还跟我要了点，说煮水泡脚能驱寒，冬天拍戏脚不冷。”
古月转身走到店外的黑板前，黑板是黑色的，边缘有些掉漆，却被他擦得干干净净。他拿起那支用了快一年的深红色粉笔——笔身已经被他握得圆润，是常年写菜单磨出来的，粉笔头还留着点上次写“酸梅鸭”时的浅黄痕迹。他一笔一划地写着“今日特供：番茄炖牛肉（备选）、凉拌黄瓜、紫菜蛋汤”，字迹浑厚有力，带着点川式餐馆特有的方正，每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写完主菜单，又在右侧添了行小字“可定制川式水煮牛肉（现做，需等30分钟）”，然后拿起白色粉笔，画了口冒着热气的不锈钢盆，盆里飘着几片牛肉和几根豆芽，旁边还画了几颗辣椒和花椒，寥寥几笔，却透着股鲜活的川味，像刚从川蜀老街的餐馆里搬来的一样，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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