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古老板会不会做……”马爷爷边走边琢磨,脚步也加快了些。
走到“小巷食堂”门口时,铜铃“叮铃”响了一声,他探头往里看——店里的暖黄灯光裹着饭菜香飘出来,黑板上写着“一荤(香煎豆腐)一素(凉拌黄瓜)一汤(紫菜蛋花汤)”。
“古老板!”马爷爷推开门,声音裹着笑意飘进后厨,“能不能做份潇湘猪手啊?我年轻时在潇湘省吃过,酱香里带点辣,猪蹄炖得能脱骨,适合我这牙口!”
后厨的抽油烟机刚停了声,古月系着深蓝围裙走出来——围裙边角绣着猪蹄和辣椒的纹样,是苏沐橙上周绣的,针脚里藏着个小小的“糯”字,猪蹄用棕线勾出了细腻的肌理,辣椒用红线圈了边,看着就喜庆。他手里还拿着个玻璃碗,里面泡着饱满的黄豆,水珠沾在豆粒上,亮晶晶的。
“马爷爷,巧了!”古月笑着走近,“今天刚进了新鲜的猪蹄,前蹄,皮薄肉厚,筋多,炖出来特别软糯。潇湘猪手我会做,用豆瓣酱、干辣椒、八角慢炖,保证炖到筷子一戳就透,酱香里带点辣,还适合下酒。”
马爷爷眼睛一亮,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个温和的声音:“这位老哥也爱下棋?我这有副象棋,要不要来一局?”
他转头一看,靠窗的桌位上,坐着个穿墨绿色真丝衬衫的老人,外面搭着件浅灰马甲,手里摇着把檀香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山水,扇套上绣着个“棋”字。老人面前放着个白瓷杯,里面盛着黄酒,杯子旁边还摊着本棋谱。
“您也爱下棋?”马爷爷赶紧走过去,帆布包往椅子上一放,“我这棋子是鸡翅木的,您那是什么料?”
老人笑着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象棋,棋子是紫檀木的,颜色更深些,棋盘是折叠式的竹编款,编得细密:“比你的差远了,但够咱们玩。我叫陈宇轩,常来这吃饭,等个朋友,她临时有课,正好没人下棋。”
“我叫马建国,你叫我马爷爷就行!”马爷爷捏起颗鸡翅木“马”字棋,又拿起颗紫檀木“炮”字棋,放在一起比了比,“你这棋子也不错,摸着手感好。”
“那咱们就开一局?”陈宇轩把竹编棋盘铺开,“我让你先落子。”
马爷爷也不客气,捏起“马”字棋,“咚”地落在棋盘上:“我就爱走‘马’,灵活!”
陈宇轩笑着落“炮”:“我就用‘炮’跟你对着来!”
两人开局不到三分钟,就聊得像老熟人。马爷爷说他年轻时在工厂下棋的趣事,陈宇轩说他去各地旅游时收集棋谱的经历,棋子碰撞的声音和笑声混在一起,连古月都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站在旁边看了会儿。
“你们慢慢下,我去准备猪蹄,”古月笑着说,“等你们下完这局,猪手刚好能吃。”
古月踩着后厨防滑垫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不锈钢操作台映出他沉稳的身影。他将泡黄豆的玻璃碗轻轻搁在台面上,水珠顺着碗壁滑落,在不锈钢表面聚成小小的水洼。拉开冰箱门的瞬间,冷气裹挟着白雾扑面而来,五只裹着保鲜膜的猪蹄安静地躺在保鲜层,冰碴在冷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这是今早屠宰场刚送来的前蹄,每只都沉甸甸的,足有一斤多重,透过半透明的保鲜膜,能清晰看见那层薄如蝉翼的猪皮,皮下脂肪层均匀分布,肉色粉嫩,蹄筋更是饱满得仿佛要冲破束缚,轻轻按压,富有弹性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就像是在触碰一块温润的美玉。
“做潇湘猪手,猪蹄处理是关键。”古月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像是在默念某种神圣的咒语。他将铺着软布的案板拉到身前,这块软布是苏沐橙亲手缝制的,细密的针脚间藏着她的心意。苏沐橙知道猪蹄表面滑腻,处理时容易打滑,特意选了这种摩擦力大的布料,还在边缘绣了朵小巧的栀子花。古月从木质抽屉里取出那把磨得锃亮的细镊子,镊子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他特意拜托铁匠师傅定制的,每一根猪毛都逃不过它的“追捕”。
他先用锋利的剪刀剪掉猪蹄上显眼的长毛,金属刀刃与猪毛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紧接着,镊子登场,古月的动作变得愈发轻柔而专注。他半眯着眼,镊子精准地夹住每一根残留的短毛,连猪蹄褶皱深处的绒毛都不放过。那些细小的绒毛像是在和他捉迷藏,紧紧贴附在皮肤纹理间,但古月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一根、两根……他的指尖微微发麻,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案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当镊子靠近蹄尖时,他几乎屏住了呼吸,这里的毛发最细,污垢也最多,稍不注意就会留下隐患。“马爷爷牙口不好,要是有猪毛没夹干净,吃着多不舒服。”古月小声嘀咕着,仿佛马爷爷就坐在对面,正满心期待地等着这道美味。
处理完猪毛,古月拿起那把寒光闪闪的斩骨刀,刀刃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他双手握紧刀柄,找准猪蹄的骨缝,微微用力,“咔嚓”一声,猪蹄被干净利落地从中间劈开。断面处露出粉嫩的肉质和晶莹的蹄筋,分成两半的猪蹄不仅能让调料更好地渗入,炖煮时也能更均匀地受热,变得软烂入味。随后,他又仔细检查猪蹄上是否有细小的碎骨,那些尖锐的碎骨一旦混入菜肴,就可能给食客带来伤害。他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出碎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谨慎,就像是在雕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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