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蚀心煞的黑色光点彻底消散后的第七天,一段虚假的宁静被骤然打破。作为天地灵气枢纽的建木神树,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剧烈的震颤。这并非自然的枯荣,而是一种充满痛苦的痉挛。原本舒展向天际的枝叶诡异地蜷缩,仿佛在抵御着无形的侵蚀;刚刚萌发的嫩绿新芽上,竟也浮现出与幽冥石如出一辙的黑色纹路。然而,这些黑纹更为纤细、隐秘,如同一条条潜伏在生机脉络中的毒蛇,预示着远比先前更为险恶的危机。
林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他指尖的灵丝化作五道流光,试探性地触向树干。当金色的灵丝与那些诡异的黑纹甫一接触,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煞气猛然弹开。这股煞气带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它比先前遭遇的蚀心煞本体更为精纯、凝练,却也少了几分天然的混沌,多了一丝清晰可辨的人为雕琢痕迹,仿佛是经过某种高超阵法千锤百炼、强行压缩而成的产物。
“这不对劲,” 林越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投向正在竭力施救的赤牙。“蚀心煞,绝非天地自然孕育的邪物。”
此刻的赤牙已是满头冷汗,九尾天狐的血脉之力正毫无保留地涌向神树。在他身后,巨大的九尾虚影中,三条凝实的尾巴上金纹与黑纹正进行着激烈至极的交锋,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能量的剧烈消耗。他喘息着,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没错……它的煞气深处,我能感觉到……有修士的灵力波动!” 话音未落,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更恐怖的事物,猛地指向神树根部。只见那里的土壤正不断渗出漆黑如墨的汁液,这些汁液并未随意流淌,而是在地面上自发汇聚,勾勒出一个个繁复而邪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 赤牙的瞳孔骤然收缩,“与我族《青木寨密录》中记载的‘炼煞阵’,一模一样!”
“炼煞阵?” 赤松长老闻言大惊,立刻凑上前去。他掌心跳跃着焚天诀的炽热火焰,却因符文散发的阴冷气息而不敢轻易触碰。“传闻上古时期,确有邪修为了寻求修为的捷径,不惜屠戮生灵,以活人精血乃至神魂为引,炼制至阴至邪的煞气……难道说……”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在此时,一向沉默寡言的石勇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蹲下身,抓起一把被染黑的泥土。泥土入手冰冷刺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这种土……我在黑风谷的地穴深处见过!”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粗重,“当时我只当是千万年自然沉积的煞气污土,现在看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愤怒的咆哮,沉重的铜斧“当”的一声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烟尘。“是有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刻意培养蚀心煞的源头!”
众人心中的谜团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而真正的突破口,却来自最纯粹的灵兽。小白,那只通体雪白的九尾小兽,突然昂首对着神树的最高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九条蓬松的尾巴齐齐指向遥远的东方天际。
林越心领神会,立刻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破妄诀运转到极致,他的视野仿佛穿透了厚重的云层与无垠的苍穹,最终锁定在了一颗黯淡无光的星辰之上。那颗星辰本身并无异样,但其周围环绕的星云,却以一种绝不自然的方式流动、盘踞,赫然组成了一个与地面“炼煞阵”遥相呼应的巨大阵法轮廓——那正是上古传说中,用以囚禁祭品、抽取星辰之力的“锁星阵”!
“原来如此!” 林越脑中电光火石,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他的灵丝在地面上迅速游走,勾勒出那颗黯淡星辰的运行轨迹,其投影竟与神树根部的炼煞阵符文完美重合。“他们根本不是要毁灭建木,而是要利用它!他们用‘锁星阵’汲取星辰之力作为能源,再通过‘炼煞阵’将其转化为至纯的煞气。建木神树的枯萎并非蚀心煞的攻击所致,而是因为它被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鼎炉’,一个炼制这绝世凶煞的容器!”
赤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想起了《密录》中的一段禁忌记载:“炼煞阵的最终形态,名为‘万煞归墟’……难道,我们一直以为是神兽重生希望的归墟台,根本不是什么圣地,而是……而是他们炼制终极煞器的最终祭坛?!”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建木神树积蓄已久的悲鸣终于化作了实质性的爆发。一道刺目欲盲的绿光冲天而起,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从每一片枝叶、每一寸树皮间汹涌而出,疯狂地涌入在场每个人的脑海。
这次的画面不再是洪荒时代的壮丽盛景,而是一幕幕血腥、残忍的祭祀。一个巨大而阴森的祭坛上,一群身披黑袍、气息诡谲的修士,面无表情地将一头头尚在呜咽的神兽幼崽扔进沸腾的炼煞阵中。画面一转,一位强大绝美的九尾天狐(正是赤牙的先祖)被无数符文闪烁的锁链捆绑在祭坛旁的石柱上,被迫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与同族被献祭,被迫看着建木神树在无尽煞气的侵蚀下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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