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舰刚切开星露星系的边界,舷窗便映出一片银白的荒芜。这里曾是宇宙中最温润的露之星系,如今却像一张被泪水浸透又被阳光烤干的信纸——星露凝结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只在岩石上留下蛛网般的白痕,如被遗忘的誓言。露草蜷缩的叶片间不再有晨露闪烁,而是蒙着一层灰白的记忆尘,轻轻一触就会碎成粉末,露出下方焦黑的土壤。最令人心悸的是保露台边缘的聚落:露居屋顶的裂缝中,凝结着半透明的,每块石头里都冻结着一个被蒸发的瞬间——母亲为孩子系发带的手势,老人教少年吹露笛的侧脸,恋人指尖相触的刹那...这些星露族人最珍贵的记忆正随水分一同消散。
不是能量枯竭...墨影的探测仪屏幕泛着病态的银灰,代表星露浓度的曲线贴在零值线边缘,像垂死的呼吸,晶核周围有涸露纹——但它的能量特征与暗渊不匹配。看这些波形,是星露族自己封印了晶核!
苏清瑶的平衡织纹突然发烫,印记映出星露晶核的惨状:布满裂纹的半透明晶体悬浮在露源洞深处,内部露纹脉络如干涸的河床,仅存的星露在裂隙中艰难流动,像将熄的萤火。更令人心惊的是晶核表面缠绕的银色锁链——那不是暗渊的侵蚀,是星露族自己的封印术,锁链上凝结着无数微型泪滴,每滴泪水中都映着一个星露族人的脸庞,嘴唇无声开合,重复着同一句警告:别唤醒沉睡的记忆。
有人在用露笛织梦。林越突然指向保露台中央。少女露禾站在干涸的凝露池边,竹笛轻抵唇边。她的笛音纤细如蛛丝,却在虚空中织出一道银色光带,光带掠过之处,岩石上的白痕竟暂时凝成露珠,拼出星露星系曾经的样貌:不是现在的枯槁,而是一片银光荡漾的梦境。但梦境维持不到三秒便碎裂,露珠重新蒸发,只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声,像千万页被焚毁的日记。
星尘舰降落在龟裂的保露台。没有欢呼,没有围拥,星露族人只是沉默地让开一条路,眼神空洞如干涸的井。露禾转过身,竹笛垂在身侧,管身刻满的露纹有半数褪色。她的衣裙边缘已风化成粉末,每走一步,就有细小的尘埃从裙摆飘落。我是露禾,她的声音带着干裂的质感,长老说你们是共生守护者,但星露的记忆正在消散,你们来得太迟了。
她引着四人走向凝露池。池底没有水,只有一圈圈银白的干涸纹路,像年轮般记录着星露最后的退却。池边石碑顶端的露晶座空空如也,座底刻着一行小字:以吾泪封存,以吾血守护,宁失星露,不启噩梦。
主露晶呢?墨影问。
露禾指向池底最深的干涸纹:它碎了。不是被暗渊,是被我们自己。十年前,晶核开始映出不该看见的记忆,长老们决定封印它。她轻抚石碑,指尖触碰处,石面浮现短暂幻象:初代长老将匕首刺入晶核,鲜血与星露交融,形成第一道涸露纹。封印完成的瞬间,她转身对族人微笑,眼角却流下银色的泪:忘记,有时是最大的慈悲。
苏清瑶将星砂族赠予的砂晶碎片放在露晶座上。金黄砂纹与石碑露纹接触的刹那,池底突然泛起微光,一道银线从最深的干涸纹中渗出,蜿蜒爬上石碑,在露晶座周围凝成泪滴形状。泪滴中映出露禾七岁时的画面:她蹲在凝露池边,伸手触碰水面倒影中的母亲。幻象只持续一秒,泪滴便重新蒸发,只在石碑上留下一句模糊的字迹:母亲说...真相藏在泪中。
星露没有消失,林越蹲在露草旁,指尖渗出新苗能量,焦黑的土壤中钻出细小的绿芽,只是被记忆尘覆盖。露草的储露孔里还存着最后的星露,等待被唤醒。芽尖轻触露草叶片,褐色表皮裂开,露出下方银光闪烁的储露孔——每个孔中都凝着一滴极小的星露,露珠中映着不同人的脸:欢笑的,哭泣的,愤怒的...
露禾突然剧烈颤抖,竹笛地落地。她盯着露草储露孔中的星露,声音嘶哑:那是...我母亲的脸。十年前封印之夜,她最后一个走进露源洞,再也没有出来。长老说她为加固封印牺牲了,可我总梦见她在呼唤我...泪水从她眼中滑落,滴在干涸的土地上,竟瞬间凝成银色晶体,晶体中冻结着她哭泣的倒影。
星澈的《星核守护录》自动翻页,银纹与石碑文字在空中交织:星露非水,乃宇宙记忆之凝露。涸露纹非灾,乃族人自缚之锁。解封需三重泪:至亲之泪,至真之泪,至忘之泪。
蒸露潮还有十分钟爆发!墨影的声音紧绷。改造后的露核定位仪屏幕上,星露晶核周围涸露纹正加速收缩,像绞索般勒紧最后的星露。但这次不是暗渊攻击,是封印的自我强化!晶核在吞噬星露族的记忆,防止真相泄露!
我母亲一定知道真相。露禾拾起竹笛,指向露源洞,十年前她带走了初代露语者的日记,说里面记载着封印的真正原因。日记最后一页被撕去,只留下半句:当四十道光丝聚首,泪河将倒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