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叹息回廊那种令人心智错乱的压抑环境,即便是长眠滩昏沉的天光和带着锈蚀味的气息,此刻也显得格外“清新”。四人不敢在回廊边缘久留,辨认了一下方向(破烂王的地图上,通往“坠星谷”的路径蜿蜒向西),便相互搀扶着,快步离去。
背后的骨棱荒原和镜面迷宫逐渐被抛在身后,脚下的地面再次变为板结的黑泥与碎骨残骸混合的滩涂。精神上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尤其是林辰和阿月,一个本源透支,一个精神力枯竭,走路都有些不稳。星芒肌肉的酸痛仍在持续,步伐沉重。陈凡虽无外伤,但胸口印记的抽痛和灵魂深处那股被终寂之意浸染的冰冷麻木感,让他感觉自己的反应和情感都在变得迟钝。
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确认暂时安全,林辰才示意大家在一片相对避风、由几块巨大金属残骸形成的夹角处停下休息。
“必须尽快恢复状态。”林辰靠着一块冰冷的金属板坐下,取出水囊(里面是经过处理的、勉强能饮用的浑浊液体)喝了一口,又拿出几块能量干粮分给大家,“血牙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那个地沟鼬肯定还在暗处盯着我们。”
星芒接过干粮,用力咀嚼着,眼神中闪烁着不甘:“要是我的逐星弩没坏……刚才非得留下他们几个不可!”她检查了一下腿部贴着的“动能爆发插件”,已经彻底黯淡,成了废铁。“破烂王给的这点东西,也就够应急。”
阿月小口吃着干粮,捧着水晶球,淡蓝色的光晕极其微弱地笼罩着她自己,缓慢恢复着。“那个……拿大砍刀的坏人……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她心有余悸。
陈凡默默吃着东西,感受着怀中皮袋里“回溯之尘”的微弱存在感,以及背后寂灭之触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刚才击退血牙,看似轻松,实则凶险。他是在刀尖上玩火,借助骨杖的力量,却必须用自身意志和调和挂坠死死拽住缰绳,防止被那股终寂之意反客为主。每一次使用,那冰冷的“虚无”感都在他意识中留下更深的烙印。
“陈凡兄弟,”林辰看向他,目光严肃,“你手中那根骨杖……力量层次极高,但也极其危险。我能感觉到,它与你体内那‘种子’相互吸引,又彼此排斥。频繁使用,恐怕会加速不可控的变化。”
陈凡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但它现在是我们在面对强敌时,为数不多的威慑手段。血牙忌惮它,那个熔炉使者‘烬’也关注它。”他顿了顿,“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纯净星核碎片’,完成修复。然后……或许能借助完整的‘琥珀星枢’,找到压制或平衡它们的方法。”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希望。
“坠星谷……”星芒摊开地图复制件,指着西面一片被标记为无数细小陨石坠落图案的区域,“破烂王说那里是各种天坠之物的坟场,环境混乱,力场扭曲。‘纯净星核’……听起来就像是无数残骸里的一颗明珠,怎么找?”
“靠感知,靠运气,或者……”陈凡看向阿月,“靠阿月的特殊感应。”
阿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只能感觉到‘混乱’或者‘平静’……‘纯净’的……可能很‘亮’?或者……和周围不一样?”
“总比没有强。”林辰拍了拍她的肩膀,“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出发。我们需要在下一个晦时来临前,尽量靠近坠星谷边缘,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再次上路。这一次,他们更加警惕,尽量选择隐蔽的路线,避开开阔地带和可能被伏击的地形。林辰的箭矢始终搭在弦上,陈凡也将感知尽可能外放,留意着周围任何异常的动静。
或许是血牙需要时间重整旗鼓,也或许是地沟鼬在谋划更阴险的陷阱,一路竟然出奇地平静。只有长眠滩本身那些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声响和偶尔掠过的、不知名存在的模糊阴影,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随着不断西行,环境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空气中的锈蚀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的、仿佛烧灼过的尘埃气息,还夹杂着极其微弱的、如同静电般的酥麻感。脚下的地面,黑色的泥泞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琉璃化的、闪烁着暗淡微光的熔融物质和焦黑的、仿佛被高温瞬间碳化的岩石碎块。偶尔能看到一些深深嵌入地面的、形状怪异的金属或晶体残骸,表面布满了撞击和高温熔融的痕迹。
天穹之上,那永恒的灰黄色雾气似乎也稀薄了一些,隐约能看见更高处有些扭曲流动的、暗淡的色带,如同极光,却又带着一种不祥的、仿佛伤口结痂般的质感。
“我们接近‘坠星区’了。”林辰低声道,“这里的空间结构据说很不稳定,残留着各种坠落物的能量辐射和扭曲力场。小心脚下和头顶。”
果然,又前行了一段,他们开始遇到一些诡异的现象:地面某处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凹陷或隆起;空气里会闪过一簇簇无声的、苍白色的静电火花;耳边偶尔会响起尖锐的、仿佛金属刮擦的高频噪音,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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