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时，林晚星正在给窗台上的野雏菊浇水。透明的玻璃罐里，清水顺着花瓣流淌，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陆承玥笑起来时眼里的星辰。
她擦干手，深吸了口气，才按下接听键。指尖触到屏幕的瞬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像个等待拆礼物的孩子。
屏幕里先是一片晃动的暖黄，隐约能听到陆承玥“咿咿呀呀”的叫声，像只兴奋的小猫。几秒钟后，画面终于稳定下来——是婴儿房熟悉的天花板，挂着那盏旋转的音乐铃，塑料小鹿在镜头前一晃而过。
“对准点。”陆寒枭的声音从屏幕外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手忙脚乱。
然后，镜头猛地往下一沉，露出两张肉嘟嘟的小脸。
陆承玥被陆寒枭抱在怀里，小家伙似乎对手机屏幕很感兴趣，挥舞着藕节般的小胳膊，试图去抓那个亮闪闪的方块，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在围兜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玥玥。”林晚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像怕吓到她，“妈妈在这里呀。”
听到她的声音，陆承玥挥舞的小手顿了顿，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辨认这熟悉的声音来自哪里。几秒钟后，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没牙的牙龈，小胳膊挥舞得更欢了，像是在打招呼。
“认出来了，她认出来了。”林晚星的眼眶瞬间一热，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熨帖得让她鼻尖发酸。
屏幕角落里，陆承宇躺在婴儿床里，被哥哥的动静吵醒了。他没有像妹妹那样兴奋，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小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努力思考“妈妈为什么会跑到那个小方块里”。
“承宇。”林晚星对着他轻轻招手，“想妈妈了吗？”
陆承宇还是没动，只是眼珠子跟着她的手转了转，小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可林晚星能感觉到，他在听，在看，在用力地记住屏幕里的样子。这个沉静的小家伙，总是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在意。
“他们今天很乖。”陆寒枭的声音从镜头后面传来，画面微微晃了一下，显然他在调整姿势，“承宇上午翻了个身，差点滚到床底下，我把婴儿床的护栏加高了。”
林晚星想象着他手忙脚乱去搬护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直不老实。”
“像你。”陆寒枭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妥，声音低了下去，“像……像我们俩。”
屏幕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陆承玥的咿呀声和陆承宇偶尔的哼唧。林晚星看着屏幕里模糊的光线，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大概是耳根泛红，眼神有些闪躲，像个说错话的少年。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下来。原来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这样笨拙的时刻。
“玥玥今天啃坏了三个安抚奶嘴。”陆寒枭像是在找话题，努力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张妈说她长牙齿，牙龈痒，我让助理买了磨牙棒，还没到。”
“别给她用塑料的，买硅胶的，软一点。”林晚星叮嘱道，像在交代一件重要的工作。
“记着呢。”
他的声音就在屏幕旁边，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穿过几千公里的距离，落在她的耳朵里，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林晚星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以这样平和的姿态，单纯地谈论孩子的琐事，没有争吵，没有戒备，只有一种属于“父母”的默契。
“让我再看看他们。”林晚星轻声说。
镜头又低了些，正好能看到两个孩子的全貌。陆承玥已经累了，靠在陆寒枭的臂弯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在哼唧着，像只打盹的小猫；陆承宇则依旧睁着眼睛，视线牢牢锁在屏幕上，小手在床单上摸索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林晚星截图保存了这张照片。以后想他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你那边……住得习惯吗？”陆寒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海边会不会太吵？”
“不会，很安静。”林晚星走到窗边，把手机镜头对着外面的大海，“你看，晚上的海很漂亮。”
屏幕里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会儿，才听到他说：“嗯，是很漂亮。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你也是，别总盯着工作，孩子们晚上可能会醒。”
“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琐碎的话，陆承玥已经彻底睡着了，小嘴巴还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陆寒枭怕吵醒她，放轻了声音：“先这样吧，孩子们该睡了。明天……明天再视频。”
“好。”林晚星点点头，看着屏幕里那个小小的睡颜，心里充满了不舍，“替我亲亲他们。”
“嗯。”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林晚星仿佛还能听到陆承玥的哼唧声，看到陆承宇那双黑亮的眼睛。她握着手机站了很久，直到屏幕彻底冷却，才慢慢走到藤椅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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