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二年十一月三十日,洛阳皇城,太庙。
寅时刚过,太庙内外已是肃穆庄严。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仪仗森列,旌旗招展。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于丹墀之下,鸦雀无声。今日,将在此举行皇太女册封大典,这是大夏开国百余年来前所未有之盛典,亦标志着帝国权力格局的正式更迭。
辰时正,钟鼓齐鸣,雅乐高奏。景和帝轩辕承铉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登上太庙主殿前的祭天台。他虽年过半百,鬓角已染霜色,但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天子的威仪令人不敢直视。紧随其后的,是今日的主角——新晋皇太女轩辕明璃。她今日穿着一身特制的皇太女礼服,玄衣纁裳,绣有金凤云纹,头戴九翚四凤冠,珠翠璀璨,衬得她面容愈发清丽绝伦,眉宇间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沉静与威压。
沈清韵身着正三品尚书官服,站在文官队列的前列。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明璃的身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权力的象征之位。当明璃经过她面前时,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明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清韵则微微颔首,投去一个鼓励而坚定的眼神。这一刻,无需言语,她们都明白,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可能,唯有并肩前行。
册封仪式依古礼进行,庄重而繁琐。祭天、告祖、宣读册文、授玺绶……每一项程序都一丝不苟。景和帝将象征着储君身份的黄金印玺亲手交到明璃手中,沉声道:“皇太女明璃,恪慎克孝,睿智明断,今授尔以储贰之位,望尔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克承大统。”
明璃双手接过印玺,跪拜谢恩,声音清越而坚定:“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必竭股肱之力,效忠社稷,不负父皇厚望,不负天下万民!”
百官齐声山呼万岁,声震屋瓦。典礼至此,本应圆满结束。然而,谁也未料到,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已在暗处悄然张开。
巳时初,典礼礼成,銮驾起行返回寝宫。景和帝乘坐御辇,轩辕明璃乘坐皇太女仪仗,在精锐禁军的护卫下,缓缓驶出太庙,经由专用的御道返回内宫。仪仗队伍浩浩荡荡,旌旗蔽日,鼓乐喧天。
当銮驾行至太庙与内宫之间的永巷时,异变陡生!
永巷两侧本是负责警戒的禁军士兵,持戟肃立。突然,从右侧队列中段,一名看似普通的禁军士兵猛地抬起手臂!他手中赫然端着一具小巧却威力强劲的弩机,弩箭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幽蓝色的寒光——那是淬毒的标志!
“护驾!”几乎在弩机抬起的瞬间,护卫在御辇侧后方的侍卫统领暴喝一声,身形如电般扑向景和帝!
但终究晚了一瞬!
“咻——!”
淬毒的弩箭离弦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御辇中的景和帝胸口!这一箭时机、角度都刁钻至极,意在当场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扑来的侍卫统领用尽全力将景和帝向侧面猛地一推!
“噗嗤!”
箭矢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它未能直击心脏,却狠狠地从景和帝左胸锁骨下方刺入,强大的力道甚至带着他的身体向后一仰!箭尖从后背透出寸许,鲜血瞬间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
“父皇!”轩辕明璃的惊呼声撕裂了空气,她几乎是从自己的仪仗上跃下,冲向御辇。
而那放箭的死士,眼见一击未能致命,毫不犹豫地将弩机转向自己的下颌,扣动了扳机!另一支短弩箭贯穿了他的头颅,当场气绝。护卫们冲上前时,只看到一具迅速冷却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决绝。
场面瞬间大乱!护卫们迅速组成人墙,将御辇和明璃团团护住。景和帝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嗬嗬的杂音,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嘴角也溢出了血沫。
“父皇!坚持住!”明璃扑到辇边,看到景和帝的伤势,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强自镇定,迅速撕下自己礼服的内衬衣摆,用力按住景和帝胸前背后的伤口试图止血。“传御医!快!封锁所有宫门,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她的声音因惊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陛下……”景和帝艰难地睁开眼,目光涣散,他抓住明璃的手,指尖冰冷,“明璃……监……监国……梅花卫……护……护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几个字,他便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儿臣领旨!”明璃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眼中泪水涌出,却迅速被她擦去。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
皇家内卫“梅花卫”早已按预定预案行动。为首的梅花卫都统沉声下令:“按甲字预案执行!封锁皇城四门、皇宫各出入口!各宫人等即刻返回本宫,无令不得外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训练有素的梅花卫迅速散开,脚步声密集而有序,冰冷的铁甲反射着寒光,瞬间控制住了所有关键通道。
景和帝被以最快的速度抬回寝宫。早已候命的数位御医院院判、院使立刻进行紧急救治。明璃紧随而入,守在外间,面色凝重。沈清韵也获准进入,默默站在她身侧,给予无声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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