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深深钉入岩石、尾羽仍在颤动的响箭,像一道冰冷的契约,瞬间冻结了悬崖边所有的声音和动作。三个逼近陈默的打手猛地刹住脚步,惊骇不定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那片云雾缭绕、看似绝地的悬崖下方。这精准得吓人的一箭,警告味儿十足。
陈默也愣住了,紧握柴刀的手心沁出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箭是谁射的?是敌是友?
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悬崖下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利落而迅速的攀爬声,紧接着,两个矫健得跟山猴子似的身影,借着岩壁的缝隙、突出的石头和坚韧的藤蔓,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敏捷,利落地翻上了崖顶,稳稳落在陈默与那三个打手之间!
这两人都穿着便于行动的灰色劲装,身形精干匀称,动作干净利落,透着一股经年累月严格训练出来的协调与力量感。他们腰间佩着造型简洁却透着杀气的短刀,背上背着长弓,箭囊里的箭矢羽翼整齐。眼神锐利如鹰,扫视之间带着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浑身散发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跟刘二手下那些地痞混混和赵贵养的打手完全不是一个路数。装束并非官服,但那股子久经沙场或者说执行秘密任务的精气神,绝非寻常护卫或江湖人士。
为首一人,年约三十,面容冷峻,线条硬朗,目光扫过场中情景,在陈默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背影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对面三个明显被震慑住的打手身上,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上位者的威严:奉命拿人,无关者,退开!
那三个打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对方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势唬住了,一时不敢妄动。那个领头的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在抓逃犯!奉的是县衙赵典吏的命令!
逃犯?冷峻汉子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从怀里掏出一面非金非木、颜色深沉的令牌,亮了一下。令牌上的纹饰复杂,透着股古拙劲儿,在日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此人事关重大,我们要带走。尔等速速离去,否则,以同党论处,格杀勿论!他的语气平淡,但格杀勿论四个字却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
那三个打手虽然不认得具体是哪个衙门的令牌,但那令牌本身透出的气息和对方毋庸置疑的语气,让他们明白这绝对是他们、甚至可能是赵典吏都惹不起的势力。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连句狠话都不敢撂,连滚带爬地就往回跑,连晕倒在破庙的同伙都顾不上了。
陈默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充满了震惊和疑虑。这些人是谁?他们口中的是奉谁的命?为啥要救他?难道是……南京来的?和李铁头有关?
冷峻汉子没理会逃窜的打手,走到陈默面前,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额角凝固的血痂、破烂的衣衫和虽然疲惫却异常清亮沉静的眼神上停留片刻,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你可是陈默?
陈默心中警惕,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找我?他必须确认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汉子似乎看出他的疑虑,再次亮出令牌,让他看得更清楚些,但并未解释令牌具体归属:奉命前来,带你离开此地。李铁头,你可认识?
听到李铁头的名字,陈默心中大定,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巨大的喜悦涌遍全身,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认识。他……他怎么样了?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他无事,已在安全之处。汉子言简意赅,显然不欲多谈细节,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们下山。
陈默不再犹豫,将柴刀别回腰间,跟着两名神秘的劲装男子沿着他们上来的隐秘小路向崖下走去。这条路极其险峻隐蔽,若非有人带领,绝难发现,显然是他们精心挑选的路线。
下了悬崖,来到一处被密林掩盖的僻静山谷。谷中竟有数名同样装束的劲装男子等候,还有三匹鞍鞯整齐、神骏非凡的骏马,安静地站在那里,显然训练有素。
上马。冷峻汉子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陈默不会骑马,一名侍卫便让他与自己同乘一骑。一行人马不停蹄,专走偏僻难行的小路和山道,巧妙地避开了可能的眼线和关卡,朝着昌平县城的方向而去,但却并非进城,而是绕到了城外一处不起眼、但围墙高深、看似普通的庄园。
庄园外观普通,像是某个富户的别院,但内部却戒备森严,暗处似乎总有目光扫视。陈默被带入一间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的静室,很快有人送来干净的热水和换洗衣物,还有一顿虽然不算精美但分量十足、热气腾腾的饭菜。
陈公子请在此稍作休整,清理一下,稍后自会有人前来相见。带他来的冷峻汉子说完,便退了出去,留下两名侍卫在门外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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