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10日,英格兰东米德兰兹的午后寒风卷着细碎的雨沫,拍打在皇权球场的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北看台的座椅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灰色的金属光泽,三千个座位连成一片空旷的海洋,与南侧稀稀拉拉的球迷看台形成刺眼的对比。
可容纳三万人的球场里,不足一万名观众的欢呼声被巨大的看台吞噬,听起来像场社区公园的友谊赛,而非决定联赛命运的保级大战。
“这里是天空体育,您正在收看的是英格兰全国联赛第24轮,莱斯特城主场对阵约克城的比赛。”天空体育评论员比尔·莱斯利的声音透过转播镜头,带着老牌评论员特有的沉稳,却难掩一丝好奇,“莱斯特城在冬歇期刚刚开始的时候解雇了前主教练米奇·亚当斯,而他们的新主帅是一位来自中国的教练,凌风,将在今天迎来他的执教首秀。”
镜头切到主队教练席,凌风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白色的高领毛衣。他站在教练席边缘,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紧锁着球员通道的方向,没人注意到他攥着口袋内衬的手指微微泛白。
“凌风,28岁,此前没有单独执教俱乐部的经历,”比尔·莱斯利的声音继续传来,“据俱乐部官方透露,他曾在前AC米兰主教练萨基和巴塞罗那前主教练罗布森爵士身边担任过翻译,在多特蒙德前主教练萨莫尔身边担任过助教。坦白说,我和现场的莱斯特城球迷一样,不确定这位年轻的中国教练,能否把深陷降级泥潭的狐狸(莱斯特城昵称)拉出来。”
凌风听到了转播的声音,教练席上方的扬声器没关。他扯了扯嘴角,没回头。怀疑?他早就习惯了。
空旷的北看台,显然是是球迷无声的抗议。凌风知道,米奇·亚当斯在任时虽然战绩不佳,却靠着务实的风格赢得了球迷的尊重,而他这个“空降兵”,更像是管理层转移矛盾的替罪羊。
“球员通道打开了!双方球员登场!”比尔·莱斯利的声音陡然提高。
凌风挺直了背脊,目光落在莱斯特城球员的背影上。门将伊恩·贝克走在最前面,这位32岁的老将低着头,双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赛季,如果球队降级,他或许就要退役了。
左后卫卡勒姆·戴维森紧随其后,他的步伐有些僵硬。昨天训练时,凌风纠正了他的助攻路线,要求他更频繁地内切配合中场,这让习惯了下底传中的苏格兰人很不适应。
“教练,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他当时问。凌风只说了一句:“约克城的右前卫史蒂夫·布拉斯速度慢,这是我们的突破口。”
两个中卫并排走着,莱斯科特面色严肃,双手不断揉搓着脸颊,试图驱散赛前的紧张;他身边的李·马歇尔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向看台上的球迷——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不稳,凌风在训练中多次强调中卫的出球能力,而他习惯了大脚解围,这几天的训练里,凌风已经三次指出他的传球失误。
右后卫马克·雷齐格是队里为数不多的大牌球员,曾效力于阿贾克斯和巴塞罗那的荷兰人,此刻却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自己职业生涯的暮年,会在英格兰低级别联赛挣扎,更没想到教练会安排他频繁前插,和右中场的那个克罗地亚年轻人配合。
那个年轻人卢卡·莫德里奇,正跟在雷齐格身后,双手插在球裤口袋里,脑袋微微低着,嘴里默念着什么。
他才18岁,这位刚刚加盟的新援,显然连英格兰的天气都还没适应。
昨天晚上,他在宿舍里反复看着约克城中场李·布洛克的比赛录像,凌风给他的任务是“冻结对方的发动机”,还要负责球队的进攻组织。“别怕丢球,卢卡,”凌风在训练结束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传球,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
莫德里奇的左边是左中场吉米·维恩霍姆,这位30岁的本土球员脸上写满了怀疑。他不明白,为什么教练要让他和莫德里奇轮番逼抢李·布洛克,“两个人防一个?太浪费体力了吧?”他私下里和队友抱怨过,可看到凌风在训练中亲自示范逼抢路线时,他又把话咽了回去。那个中国教练虽然年轻,说起战术来却条理清晰,连他这个踢了十年球的老队员都挑不出错。
后腰迈克尔·埃辛走在中场三人组的最后,加纳人的肌肉线条在紧身球衣下显得格外明显。他的眼神很坚定,凌风给他的任务最简单也最粗暴:盯死约克城的前锋李·诺盖特。“就算犯规,也不能让他进禁区。”训练时,凌风的这句话让埃辛印象深刻。他知道,自己是球队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最前面的三个前锋,步伐各异。萨穆埃尔·埃托奥走在最左边,喀麦隆人的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家乡的小调,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急切,渴望用进球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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