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巨构的震动尚未完全平息,如同巨兽受伤后的低沉嘶吼,在冰冷的金属廊道间回荡。底层传来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交火的尖啸,打破了这座秩序圣殿永恒的沉寂,也撕开了表面之下汹涌的暗流。混乱,已成燎原之势。
由“钳爷”洪义带领的锈带反抗军,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凭借着对废弃管道的熟悉和改装武器的奇诡,艰难而顽强地在巡天巨构的下层结构体中推进。他们的战术毫无章法,却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与创意。
超载的能量电池被扔进通风口,制造出大范围的电磁脉冲,瘫痪了小区域的灯光和低级监控;老旧的声波发生器对准合金墙壁共振,震裂了隐蔽的管线,喷涌出的高温蒸汽暂时阻挡了追兵;甚至有人用强腐蚀性的工业废液,融穿了非关键区域的舱壁,开辟出意想不到的捷径。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悬殊的。闻讯赶来的獬豸卫精锐小队,装备着制式偃甲和能量盾牌,战术配合娴熟,火力强大。他们迅速从最初的混乱中稳住阵脚,开始以小组形式清剿、压缩反抗军的活动空间。
伤亡开始出现。一个年轻的锈带小伙为了掩护队友,抱着自制的爆炸物冲向了獬豸卫的阵型,在刺眼的火光中化为灰烬;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技工试图利用管道伏击,却被精准的脉冲射流击中,连同他心爱的改装工具一起被冻结成了冰雕。
每一步推进,都浸透着鲜血与牺牲。
“妈的!这样下去不行!狗腿子越来越多了!”洪义挥舞着液压钳,砸飞了一个冲上来的獬豸卫士兵,但更多的敌人从走廊尽头涌来,能量光束如同雨点般落下,将他们压制在一个拐角后,抬不起头。
阿信靠在一处掩体后,数据流闪烁的右眼疯狂扫描着周围环境,试图寻找生路。墨非则咬着牙,用那把老旧的能量扳手不时探出去还击,麻痹电弧在能量盾上溅起细碎的火花,收效甚微。
“走这边!”阿信突然指向侧上方一个被废弃广告牌半遮住的通风栅格,“这条通道地图上没有标注!能量读数显示它绕过主防御节点,可能通向……附近的能源中转区!”
这是唯一的希望。
“老狗!铁头!掩护!其他人跟我上!”洪义怒吼一声,液压钳猛地砸向地面,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吸引火力。两名最悍勇的队员立刻探身疯狂射击,暂时压制了前方的獬豸卫。
其他人趁机奋力撬开那锈死的栅格,一个接一个地钻入那黑暗狭窄、布满灰尘的通道。
“快!快!”墨非拉着阿信,将他推了进去,自己刚想跟上,一道精准的脉冲光束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逼回掩体!
“墨非哥!”阿信在通道内惊呼。
“别管我!你们先走!沿着管道往上!”墨非吼道,猛地将栅格从外面猛地合上,并用一根铁棍卡死!他转身,背靠着栅格,看着步步紧逼的獬豸卫,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妈的,老子今天就跟你们这群银皮狗玩玩捉迷藏!”
他并非纯粹的牺牲,而是在绝境中,ESTP的急智和冒险精神被激发到了极致。他利用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亡命奔逃,不时制造动静,试图将大部分追兵引开。
通道内,阿信看着被合上的栅格,眼圈泛红,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咬紧牙关,带领着剩余不到十人的队伍,在黑暗的管道中艰难爬行。洪义沉重的液压钳在狭窄空间内行动不便,但他依旧顽强地跟在最后,用庞大的身躯堵住后方。
他们不知道这条管道最终通向何方,也不知道墨非能坚持多久。他们只知道,必须前进,必须将药婆和辰的遗愿,将“母亲”最后的脉搏,传递下去。
星官风瘫坐在监护室外的走廊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大口喘息,冷汗依旧不断从额头滑落。强行断开与“静思回廊”的连接带来的精神反噬让他头痛欲裂,但更让他心寒的是监正那轻描淡写间透露出的疯狂计划,以及那几乎将他彻底看穿的冰冷审视。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彻底暴露了。
监护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凌霜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传来:“他察觉了。”
星官风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以往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深的迷茫。“牵引归墟……他疯了……所有人都疯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我们……我们阻止不了他……”
“还没结束。”凌霜的目光透过门缝,异常坚定,“底层的爆炸和骚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必须做出选择,星官风。现在。”
选择?星官风感到一阵荒谬。一边是掌控他多年、力量深不可测的监正和那诡异危险的“织梦者遗骸”;一边是身份不明、充满变数的实验样本和一群乌合之众的反抗。这根本算不上选择,而是绝望的赌博。
但监正那句“必要的代价”和试图彻底扫描他思维的冰冷触感,如同梦魇般萦绕不去。他真的要继续做那个“求知傀儡”,直到和整个现实宇宙一起被当成赌注输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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