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还卡在喉咙里,就被迎面泼来的冰水冻成了冰碴子。
营地上的热烈气氛瞬间僵住,空气里飘着的都是血腥味和刚升起的希望破碎后的死寂。
“七王子……金狼卫……”有个将领声音发颤,光是吐出这几个字,脸上血色就褪了一半。
北狄七王子阿史那剡,那是草原上能吃人的狼崽子。
他手底下三万金狼卫,更是狄王庭压箱底的嗜血精锐,装备精良,杀人不眨眼。
君墨寒脸上那点因为皇帝密信带来的暖意,唰地一下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北境风雪般的酷寒。
他没慌,眼神跟刀子似的剐向地上瘫着的哨骑:“说清楚!人在哪儿?到哪儿了?有多少人?!”
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上,把那股慌神劲儿硬生生砸了回去。
哨骑咳着血沫子,断断续续地报:“西北……鹰愁涧……全是快马,打的血狼旗……离这儿不到八十里,最多……两个时辰准到!”
鹰愁涧!
这名字像根毒刺,扎得所有将领心头一哆嗦。
那地方是个死葫芦口,易守难攻,要是让金狼卫抢先卡住,他们这帮刚苦战完、人困马乏的残兵,就得被人堵死在这儿,成了瓮中之鳖!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赵擎还昏迷不醒,主力损伤不小,怎么挡?
“王爷,”一个老成持重的副将硬着头皮开口,“形势危急,是不是……暂时后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再……”
这话稳妥,但也憋屈,说出来他自己都觉着丧气。
“后撤?”
没等君墨寒开口,一个清灵灵的女声插了进来,像冰珠子砸在铁板上。
众人扭头,看见李晚宁一步踏前。
晨曦的光打在她脸上,还能看见烟熏的痕迹。
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里面没有半点儿害怕,只有飞速转着的算计和冷静。
刚得了皇帝和王爷的夸,她非但没缩回去,反而站得更直了。
“王妃有何高见?”
君墨寒的目光立刻锁住她,那眼神深得能吸人,带着明晃晃的倚重。
经过这几回,她在他心里,早不是需要护着的花瓶了。
李晚宁没废话,直接走到简易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鹰愁涧那个要命的位置上:“王爷,各位将军,阿史那剡选这条路,就是想掐咱们脖子,一口吞了。”
“他仗着兵强马壮,肯定以为咱们吓破了胆,只会缩着或者逃跑。”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焦虑的脸,语速快但字字扎实:“那咱们,就偏不按他想的来!”
“不按他想的?” 众将有点懵。
“对!”
李晚宁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险峻的路线,“他以为咱们不敢出去,咱们就主动迎上去!但不是硬拼……”
她故意顿了一下,把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才沉声说:“鹰愁涧那地方,大军展不开。阿史那剡急着立功,肯定会带着主力直扑咱们大营。”
“咱们就派一支精锐,轻装上阵,抄近道快速插到鹰愁涧的出口埋伏起来。”
“再派一队人马,正面去撩拨他,装成打不过的样子,且战且退,把他们的大部队引进涧里。”
“到时候,”她手指猛地一合,做出一个包围的手势,“伏兵杀出,堵死出口;诱敌的队伍回头反咬;
王爷亲率主力从侧面压上去。
三面夹击,就把这三万金狼卫,活活闷死在鹰愁涧这口大棺材里!”
帐子里死静,喘气声都听得见。
这计太毒了!也太胆大包天了!
这不是防守,这是要反过来把人家最精锐的三万人给包圆儿吃了!
“太险了!”
刚才主张后撤的副叫出声,“兵力差这么多,地形又复杂,万一哪个环节出岔子,就是全军覆没啊!”
“险?”
李晚宁声音还是那么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阿史那剡狂妄自大,绝对想不到咱们刚打完硬仗就敢设伏反打!”
“再说,咱们刚赢了鹰嘴崖,士气正旺!有王爷坐镇,将士用命,还怕他一条孤狼?”
她转向君墨寒,目光灼灼,像烧着的火炭:“王爷,狭路相逢,勇者胜!”
“更重要的是,要是能在这儿一口吃掉金狼卫,重创阿史那剡,北境起码能安稳三年!
“这一仗要是赢了,您在朝中的威望,就能压得那些宵小再也不敢吭声!”
最后这话,像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坎上。
这不光是军事冒险,更是政治豪赌!
赢了,王爷的地位就稳了!
君墨寒死死盯着沙盘,脑子里飞快推演。
风险极大,但赢了的收益……太诱人了!
他猛地抬头,眼里爆出骇人的精光,那是遇到顶尖对手时才有的兴奋和战意!
“好!就照王妃说的办!”
他斩钉截铁,声如铁石,“凌风!”
“末将在!”
凌风一步踏出,眼神狂热,他对王妃的计策简直信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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