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沉笼罩着镇北王府。
书房内,仅有一盏孤灯摇曳,将君墨寒挺拔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很长。
他指尖轻叩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尖上。
那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已在烛火上化为一小撮蜷曲的灰烬,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阴谋的气息,却挥之不去。
“周威。”
君墨寒开口,声音如同北境冬夜的寒冰,冷冽刺骨,“三日。本王只给你三日时间,王府内院,必须彻底肃清,一只不该存在的眼睛,一只不该竖起的耳朵,都不能留。”
亲卫统领周威单膝跪地,甲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王爷,属下已掌握侧妃柳氏与京城暗中来往的部分证据。”
“只是……她毕竟是皇上亲赐的婚,若处置过于激烈,恐授人以柄,引来朝廷非议……”
“证据确凿,便无需顾忌。”
君墨寒眸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的灯光,“本王倒要看看,本王那位好皇兄,太子殿下,他的手究竟能在北境伸多长!”
“真当这镇北王府是他东宫的后花园吗?”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却不容忽视的身影端着一盏参茶走了进来。
烛光似乎瞬间明亮了几分,映照在李晚宁身上。
她只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宫装,未施粉黛,乌发如云,仅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挽起,却偏偏有种夺人心魄的风华,让这肃杀的书房都为之增色。
她步履轻盈,将茶盏轻轻放在君墨寒手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案上那抹尚未完全冷却的灰烬,眼底了然。
“王爷可是有烦心事?”
她声音清越,如同玉珠落盘,打破了室内的凝重。
君墨寒很自然地执起她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
眉宇间的冷峻在面对她时,不自觉化开了几分:“京城来的消息,太子欲构陷你母族与西域通敌,罪名一旦坐实,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李晚宁瞳孔微微一缩,但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嘲讽又似早已料到的轻笑:“狗急跳墙了。看来,近日接连不断投奔北境的那些能人异士,还有我们暗中筹措的粮草军械,是真的让东宫那位坐卧难安了。”
“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你似乎……早有预料?”
君墨寒凝视着她,他的王妃,总能在波澜诡谲中保持一份超乎寻常的冷静与洞见。
“不过是前世今生,翻来覆去玩的那些把戏罢了,了无新意。”
李晚宁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不过,王爷,太子此番动作,也证实了王府内确有他的耳目,而且,恐怕不止明面上那一两个。”
“哦?”君墨寒挑眉,“你已知晓是谁?”
李晚宁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轻轻推到君墨寒面前:“柳侧妃?她不过是摆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的棋子,嚣张跋扈,方便真正的高手隐藏。”
“真正致命的钉子,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名单,“厨房负责采买的张婆子,马厩那个沉默寡言的老马夫,甚至……”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一旁垂首的周威。
周威心中一震,上前接过名单,只扫了一眼,面色顿时大变,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连王爷的贴身侍卫副统领赵乾都……他跟随王爷出生入死多年啊!”
李晚宁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赵统领的独子,半月前赴京探望外祖,实则已被太子的人秘密控制。”
“为人父母,骨肉亲情便是最大的软肋。太子深谙此道。”
君墨寒眸中瞬间寒光迸射,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好,好得很!连本王身边的人都敢动!”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等三日了。”
“周威,传令下去,今晚子时,王府戒严,按名单拿人,一并清理!”
“动作要快,莫要走漏风声!”
“是!属下遵命!”
周威抱拳,领命而去,身影迅速融入夜色。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镇北王府各处要道突然出现一队队手持兵刃、悄无声息的亲兵,瞬间控制了所有出入口。
整个王府如同沉睡的巨兽,悄然绷紧了肌肉。
李晚宁并未留在安全的内苑,而是披上一件暗色斗篷,亲自带着一队精锐,直奔柳侧妃所居的翠竹苑。
周威持刀护卫在侧,心中对这位王妃的胆识愈发敬佩。
翠竹苑内,柳氏早已接到一丝模糊的风声,正惊慌失措地在灯下烧毁密信,纸灰飘了一地。
见到李晚宁带人径直闯入,她强作镇定,拔高声音:“王妃娘娘!深夜带兵闯入我寝苑,这是何意?”
“莫非是要恃宠而骄,行那妒妇之举吗?”
她试图先发制人。
李晚宁根本不屑与她做口舌之争,目光一扫,径直走向窗边的兰花盆。
伸手从松软的泥土里取出一封尚未完全烧尽、边缘焦黑的信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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