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因圣宸皇后一番“开源节流”、“设市舶司”的惊人之论,正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朝臣们心思各异,有惊骇,有深思,有惶恐,也有隐约的兴奋。
就在这时,一阵极度突兀、极度凄厉的嘶喊,伴随着凌乱沉重的脚步声,猛然从殿外传来,由远及近,狠狠撕裂了殿内凝滞的空气!
“报——!!!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情!云州军情!!!”
那声音嘶哑如破锣,带着濒死的绝望和拼尽全力的疯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百官骇然回首,只见两名金甲侍卫架着一个几乎成了血人、甲胄破碎、浑身浴血的驿卒,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大殿!
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扑通!
那驿卒被扔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
从怀里掏出一份被血浸透、几乎看不清颜色的布帛,高高举起,用尽肺腑里最后一丝气力嘶吼:
“云州急报!突厥……突厥左贤王阿史那罗,亲率五万精锐,猛攻东门!”
“张威将军身中数箭,力战殉国!东门……东门已破!云州城……城破在即!求陛下……速发援兵!救救云州……救救北境百姓啊——!!!”
最后几个字,已是泣血之音。
吼完,驿卒头一歪,昏死过去,手中那份染血的战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触目惊心。
“什么?!东门破了?张将军殉国?!”
“城破在即?这……这怎么可能!郭老将军的援军不是才出发吗?!”
“天亡我大夏啊!”
轰!刚刚还沉浸在皇后“新政”震撼中的朝堂,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引爆!
恐慌、绝望、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一些胆小的文官甚至腿一软,瘫坐在地。
云州若破,北境门户大开,突厥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中原!
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方才还在为“祖宗之法”、“女子干政”争吵的守旧派们,此刻也骇得面无人色,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国之将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肃静!!!”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骤然响彻大殿,压下了所有嘈杂。
龙椅之上,君墨寒猛地站起身,冕旒玉珠剧烈摇晃。
玄色衮服无风自动,俊朗的面容此刻如覆寒冰,帝王之怒,如泰山压顶,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惊慌失措的群臣,最后定格在那份染血的战报上。
“慌什么!”
他声音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还没塌!”
他大步走下丹陛,亲自弯腰,捡起那份沉甸甸、湿漉漉的战报。
布帛上的血迹还未干透,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他展开,快速扫过上面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那是城破前最后的消息。
东门被内奸打开缺口,张威将军力战而亡,突厥人涌入城中巷战……情况危急到了极点,但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信中提到,守军仍在殊死抵抗,百姓亦拿起武器参战,且……有一路神秘援军,约数百人,携带大量火油罐,自西南角突入,暂时稳住了那片区域的阵线,正在逐街逐巷与敌争夺。
君墨寒握着战报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张威,他的老部将,战死了!
云州,他经营多年的北境重镇,正在血火中煎熬!
但他的眼神,却在最初的震怒后,迅速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冰冷和锐利。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投向了遥远的北境。
“陛下!云州危急,请陛下速调京营精锐,火速驰援啊!”
兵部尚书急声道。
“陛下!郭老将军的三万兵马恐不足以解围,当务之急,是紧闭各处关隘,严防突厥南下!”
“同时……同时遣使与突厥和谈,暂缓其兵锋……”
有文官颤声建议,又回到了老路。
“和谈?城破在即,你现在去和谈,是送羊入虎口,还是嫌我大夏不够屈辱?”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是位老将,须发皆张,“当全力增兵!与蛮子决一死战!”
“增兵?兵从何来?粮从何来?京营能动吗?各地兵马调集需时!远水解不了近火!”
朝堂上再次吵成一团,主战主和,争执不下,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就在这混乱之中,珠帘之后,那个清越冷静的女声,再次响起,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争吵:
“诸位大人,此刻争吵,于云州百姓何益?于殉国的张将军何益?”
声音不大,却如一股清泉,浇在众人焦灼的心头。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那面珠帘。
李晚宁缓缓自珠帘后站起,身影在珠玉摇曳中显得愈发挺拔。
她并未走出,但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战报虽急,但并未说云州已彻底沦陷。张将军殉国,将士百姓仍在血战!”
“此刻言弃言和,岂不寒了北境军民之心?寒了天下忠勇之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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