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地底深处的废水处理厂,弥漫着万年沉淀的腐烂恶臭。林恩的机械身躯浸泡在浓稠的污水中,胸腔被禁军守护者长矛贯穿的裂口滋滋作响,电火花与暗红的血液混合着机油,在浑浊的水面晕开不祥的光斑。左臂齐肩而断,断裂的管线裸露着,神经接口闪烁着濒死的微光。每一次试图移动,破损的伺服关节便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垂死的哀嚎。冰冷的污水侵蚀着暴露的线路,系统警报在视觉界面上疯狂闪烁,猩红的符文不断叠加,几乎淹没了他仅存的视野。一只肥硕、皮毛脱落的老鼠啃噬着他断臂处垂落的线缆,被他仅存的右臂猛地捏碎,污血与内脏溅在锈蚀的管道壁上。
“目标…未灭…生命信号…微弱…持续…” 断断续续的加密通讯片段,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林恩受损的听觉传感器。禁军。他们还在扫描这片区域,编织着无形的死亡之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和系统警报的尖啸。他驱动残躯,沉重的机械腿搅动着粘稠的污水,每一步都像在凝固的沥青中跋涉。右臂的机械触须探出,末端闪烁着切割激光的幽蓝光芒,艰难地切入旁边一条粗大的合金排污管道。火花四溅,灼热的金属熔渣滴落水中,发出嗤嗤声响。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逃离这金属坟墓的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他切开了一个勉强容身的破口。外面是泰拉巢都最底层的景象:巨大的管道森林纵横交错,锈迹斑斑,支撑着上方数公里厚的城市结构。腐臭的酸雨从看不见顶的黑暗高处淅沥落下,腐蚀着一切。微弱的灯光来自摇曳的、被熏黑的瓦斯灯,或是某些非法接入的裸露电缆,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作响,照亮了下方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和缓慢流淌的、泛着诡异油光的污水河。空气灼热、潮湿、充满有毒的金属粉尘和腐烂的气息。
他跌跌撞撞地爬出管道,沉重的躯体砸在湿滑的金属走道上。警报声似乎更近了,穿透层层叠叠的金属结构,带着催命的压迫感。他必须移动。依靠着残存的导航数据和受损传感器对能量流动的模糊感知,林恩在迷宫般的管道与摇摇欲坠的栈桥间穿行。下方污水河里,巨大的、被辐射和化学废料扭曲变异的生物阴影缓缓游弋。上方,巡逻炮艇的探照灯光柱偶尔撕裂黑暗,扫过纵横交错的钢铁丛林。
在一次躲避头顶扫描时,他撞进了一处被遗忘的、嵌在巨大管道交汇点的小小神龛。一个穿着破烂国教牧师袍、半边脸被劣质机械义眼取代的干瘪老头,正对着一个沾满油污的帝皇小雕像喃喃祈祷。老头浑浊的义眼捕捉到林恩的瞬间,闪过一丝惊惧,随即是病态的狂热。“迷途的机魂?受伤的战士?”他嘶哑地低语,伸出枯枝般的手,试图触摸林恩破损的装甲,“让…让神圣的机油抚慰你…回归欧姆尼赛亚的怀抱…”
林恩没有言语,冰冷的机械义眼扫过这个狂信徒。他看到了老头袍子下隐藏的、连接着简陋维生系统的接口,以及他眼中对“神圣机械”近乎献祭的渴望——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捕食者。林恩右臂的机械触须猛地挥出,并非攻击老头,而是狠狠砸向那尊污秽的帝皇小雕像。金属碎裂,塑像扭曲变形,滚落污水中。老头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仿佛被击中的是他自己。林恩利用他失神的刹那,沉重的身躯撞开摇摇欲坠的金属挡板,消失在一条向上倾斜的狭窄维修通道中,只留下身后疯子般哭嚎的诅咒。
追踪的信号如同跗骨之蛆。禁军高效的猎杀网络正在收拢。林恩爬上通道尽头,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台。这里似乎是某个古老通风系统的巨大入口,前方是深不见底的竖井,强劲的气流裹挟着热浪和尘埃向上呼啸。平台边缘,一座巨大的、锈蚀的机械钟楼歪斜地矗立着,钟面早已破碎,但连接着复杂齿轮组的钟摆仍在气流中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林恩的机械眼锁定了钟楼基座上一个相对完好的、刻着齿轮与颅骨标志的古老控制面板。
“目标锁定。能量特征确认。执行最终净化。” 冰冷的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平台另一端响起。两名身披猩红战甲、手持链锯剑的战斗修女从阴影中跃出,她们眼中燃烧着毁灭异端的绝对信念。链锯的咆哮瞬间压过了风声。
没有时间犹豫。林恩的机械触须如同有生命般射出,精准地刺入钟楼古老的控制面板接口。他强大的意志力化作数据洪流,强行冲刷着早已混乱的指令协议。面板火花四溅,内部传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同时,他仅存的右臂猛地抓住支撑平台边缘的一尊残破石雕天使翅膀,金属指爪深深嵌入岩石,将其硬生生掰断,当作粗糙的巨锤迎向冲在最前的战斗修女!
“为了帝皇!异形去死!”修女的链锯剑狠狠劈在石翼上,碎石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恩的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悲鸣,系统警报再次爆响。另一名修女则从侧翼包抄,链锯直取他的腿部关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恩强行注入控制面板的最后指令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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