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之路”协议已启动。冰冷的指令如同无形的锁链,穿透了静滞监护单元的绝对死寂,激活了维持林恩残躯最低限度生命信号的系统。
能量核心如同垂死的萤火虫,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冷却液和润滑机油在压力泵的推动下,艰难地重新注入那些尚未完全熔毁的循环管路。受损的视觉传感器阵列在剧烈的电压波动中挣扎着,最终亮起两点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蓝光芒,如同深渊底部飘荡的鬼火。处理器核心深处,那代表“林恩”意识的混乱数据流被强行压制、梳理,只留下最核心的指令回路在最低功率下运行,维系着这具残骸不彻底散架。
约束装置无声地解除。林恩残破的机械身躯在反重力场的微弱托举下,被移出了静滞单元。他没有站立,也无法站立。两条粗大的、覆盖着暗金色符文的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如同拘束神只的锁链,牢牢固定住他的躯干和残余的下肢,将他悬吊在半空,如同一件即将被送往祭坛的、失去价值的祭品。
瓦莱里安的身影出现在监护单元门口。他依旧是那副肃杀的肃卫型护甲,燃烧的金色目光扫过悬吊着的林恩,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有一种纯粹的、执行命令的冰冷。他身后跟着另一名沉默的禁军。
没有言语,瓦莱里安转身。拘束着林恩的机械臂随之启动,无声地悬浮着,跟随着两尊暗金色的身影,离开了冰冷的监护区。
他们并未走向宏伟的帝国殿堂或繁忙的宫廷通道,而是进入了一条深埋于泰拉地壳之下的、绝对隐秘的古老路径。通道的入口隐藏在皇宫底层一个废弃的能源节点深处,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阀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深邃的黑暗。
通道内部异常宽阔,足以容纳数台泰坦并肩而行,但高度却相对压抑,给人一种身处巨兽肠道般的错觉。地面、墙壁和弧形的穹顶,都是由巨大、粗糙、未经打磨的黑色岩石构成,表面布满了开凿时的原始痕迹和万年岁月留下的风化凹坑。没有照明,只有瓦莱里安和另一名禁军盔甲上流淌的暗金色符文,以及林恩眼中那两点幽蓝的微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投下摇曳不定的、短暂的光斑,勾勒出通道狰狞粗粝的轮廓。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岩石粉尘、金属锈蚀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古老气味。绝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只有禁军沉重的脚步落在岩石地面上发出的、带着低沉回音的“咚…咚…”声,以及拘束林恩的机械臂伺服系统运转时极其细微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时而向下深入,时而又向上攀爬。沿途,林恩黯淡的视觉传感器捕捉到无数隐藏在阴影中的细节:巨大的、早已失效的防御炮塔基座,炮口锈死,如同巨兽的骸骨;布满了尖刺和能量导管残骸的闸门遗迹,上面凝固着早已干涸发黑的巨大血迹;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无声诉说着远古时期在此发生的惨烈攻防;一些岔路被巨大的金属残骸彻底堵塞,扭曲变形的装甲板上残留着帝国双头鹰徽的碎片……这里不是通道,而是一座深埋于帝国心脏地下的、被遗忘的战争坟场。
瓦莱里安步伐坚定,对周围可怖的遗迹视若无睹。他行走的路线带着绝对的确定性,仿佛早已铭刻在基因深处。林恩被悬吊着,如同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在黑暗中无声地移动。幽蓝的电子眼偶尔扫过那些远古的伤痕和遗迹,处理器核心深处,冰冷的逻辑单元默默记录着这些景象,将其归档为“泰拉防御历史数据碎片”,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那核心指令回路,如同不灭的星火,在绝对的黑暗中恒定燃烧: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穹顶空间。空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早已干涸的蓄水池底部,布满了巨大的骸骨——属于某种早已灭绝的泰拉巨兽,或是某种基因改造失败的战争造物?空气中弥漫的古老血腥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瓦莱里安停下了脚步。他并未理会那些骸骨,而是转向空间一侧的岩壁。那里看似毫无异常,只有粗糙的岩石表面。他抬起覆盖着甲胄的手掌,按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凸起岩石上。一股无形的灵能力量注入。
无声地,岩壁上裂开一道缝隙,迅速扩大,形成一扇向上开启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暗门。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门内涌出——干燥、微暖,带着微弱但清晰的……焚香和臭氧的气味。那是属于皇宫核心区域的气息。
“最后一段。保持绝对静默。” 瓦莱里安低沉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率先迈入暗门。拘束着林恩的机械臂紧随其后。
门后是一条向上倾斜的狭窄甬道。甬道不再粗糙,墙壁和地面覆盖着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刻着细密的、意义不明的几何纹路。空气温暖干燥,焚香和臭氧的气味愈发清晰。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散发恒定微光的乳白色石球,光线柔和却足以照亮前路。然而,随着不断向上,一种新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感觉开始侵袭林恩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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