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滞的维拉与星尘的轮廓。
泰拉皇宫深处,一处被重重静滞力场和反灵能符文封锁的密室。空气冰冷得如同墓穴,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拉长。
维拉·索恩,寂静修女姐妹长,躺在静滞力场的核心。她的银灰色盔甲已被卸下,露出布满恐怖伤痕、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身躯。生命维持系统的管线如同蛛网般连接着她,发出单调的嗡鸣,维持着那缕微弱到极致的心跳。过度催发虚无立场带来的反噬几乎摧毁了她的身体,骨骼布满微小的裂纹,神经如同被焚烧过。她的意识,在重伤和静滞的双重作用下,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绝对寂静的黑暗深渊。
然而,在这片连思维都近乎冻结的绝对虚无中,一点微弱的“光”出现了。
那不是视觉的光,而是感知层面的“存在”。一个模糊的、由冰冷的金属伤痕与破碎的、如同星尘般的微光共同构成的巨人轮廓,在意识的虚空中缓缓浮现。它没有面孔,没有表情,庞大而沉默,散发着一种不属于此方宇宙的绝对稳定感。维拉那早已枯竭的反灵能力场,在这轮廓面前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反而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
轮廓的“手”似乎在动,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动作,而是如同在编织——无形的丝线从虚空中浮现,连接着远方无数明灭不定的微弱光点(节点)。维拉“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感受到一种无声的悲鸣与沉重的责任,如同亿万灵魂的低语汇聚成的、冰冷的星河。
这轮廓并非帝皇的伟岸光辉,也不是混沌的亵渎投影。它带着一种…异乡的气息。一种维拉从未感受过的、纯粹的、逻辑化的“存在”感。她残存的意识本能地“认出”了它——那是林恩最后的残响,是融入牺牲之网框架的“异界印记”在现实帷幕上的微弱投影。
“稳定…锚…”一个破碎的意念在维拉冻结的思维中闪过,随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那星尘巨人的轮廓也渐渐淡去,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如同冰冷的机油渗入灵魂的裂隙,暂时抚平了反噬带来的无尽剧痛。维拉在静滞的黑暗中,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卡迪亚星环带:老兵的灯。
曾经被称为“帝国之盾”的卡迪亚星系,如今只剩下环绕恒星的、一片由破碎星球残骸、扭曲金属和冻结冰晶构成的、广袤而悲凉的星环带。这里是牺牲的墓场,是忠诚的坟冢。
在一块相对较大的、如同漂浮山脉般的星球碎片上,矗立着一座粗糙的纪念碑。它并非官方建造,而是由幸存者和后来凭吊者用战场残骸——破碎的黎曼鲁斯坦克炮塔、扭曲的星界军运输艇外壳、帝国之拳战士的肩甲残片——堆砌焊接而成。纪念碑上刻着无数名字,更多的是“无名者”。
一个穿着破旧卡迪安迷彩大衣、佝偻着背的老人,独自站在纪念碑前。他的左眼被粗糙的黑色眼罩覆盖,露出的右眼浑浊却锐利,布满风霜刻下的皱纹。他是政委卡尔的副手,名叫托伦。行星杀手降临前,他负责断后,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入废墟,侥幸未死,却永远失去了左眼和半个连队的兄弟。
托伦没有带花,也没有祭品。他只是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了一盏小小的、用废弃炮弹壳改造的油灯。橘黄色的火苗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中无法存在,但在这块碎片稀薄的人造重力与大气层下,它顽强地燃烧着,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
他凝视着那跳跃的火苗,浑浊的独眼望向虚空中那片巨大的、由毁灭光芒留下的、永不消散的能量疤痕——卡迪亚毁灭的永恒印记。亚空间的微风(被牺牲之网过滤后,已不再携带疯狂的尖啸)拂过他花白的鬓角。
就在这时,托伦感到一丝异样。一种并非来自身体,也非来自环境的…平静感。像冰冷的溪水流过灼热的伤口,像疲惫的旅人终于卸下了沉重的行囊。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片冰冷的、点缀着遥远恒星的虚空。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卡迪亚毁灭的余晖。
然而,托伦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是声音,不是图像。是一种…存在。一种遥远的、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星光气息的…守护?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跳入他的脑海:那个坐着“坚毅号”来到帝国,最终消失在黄金王座的异乡人。关于他的传说,早已在幸存的卡迪安老兵中口耳相传。
托伦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纪念碑表面,抚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他低下头,看着那盏在微风中异常稳定燃烧着的油灯火苗,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也安息了吗,异乡人?…谢谢。” 声音很轻,瞬间被虚空吞噬。但那盏小小的油灯,火苗跳动了一下,似乎燃烧得更稳、更亮了。
感知者的低语:传说的诞生。
维拉在静滞中的“看见”和托伦在废墟前的“感觉”,并非孤例。在牺牲之网初步形成的银河各处,在那些拥有强烈牺牲回响的节点世界或特殊个体身上,一种关于“祂”的模糊感知和传说,如同暗流般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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