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闭合的瞬间,外界的最后一丝轰鸣与光线被彻底吞噬。不同于外部铸造区的宏大与喧嚣,“种子计划β”核心区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近乎绝对的寂静与幽暗之中。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却无法掩盖那股更深层的、如同腐烂金属混合着枯萎神经末梢的奇异腐朽气息。墙壁覆盖的暗色能量吸收材料如同活物的皮肤,贪婪地吞噬着本就微弱的光线,营造出一种粘稠的黑暗。
索拉斯·泰克尼卡庞大的非人躯体在前方无声滑行,他背后机械触手末端偶尔亮起的幽蓝或惨白微光,成为这片黑暗空间中唯一移动的光源,如同深海怪物的诡异眼瞳。林恩沉默地跟随,受损的液压系统在绝对的寂静中,每一次微弱的嘶鸣都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机械左眼早已切换为多光谱复合模式,冰冷的视界穿透黑暗,勾勒出内部的景象。
这里与外部那批量生产的“熔炉”截然不同。没有巨大的熔炉轰鸣,没有密集如林的营养槽,也没有永不停歇的装配线。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相对较小的独立生命维持舱。它们如同竖立的、造型怪异的金属棺材,表面覆盖着厚重的观察窗和复杂的管线接口,散发着微弱的、不同颜色的指示灯光芒,如同墓穴中的鬼火。
舱体内部的光线更加晦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而正是这些轮廓,让林恩处理器核心的温度开始异常飙升,非逻辑性的排斥参数如同警报般在数据流边缘闪烁。
舱内的存在,是“种子计划β”的产物,是考尔和索拉斯野心与疯狂交织的具象化,更是对生命形态的亵渎与扭曲:
舱体A: 浸泡在浑浊绿色溶液中的,几乎只剩下一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精密骨架。一颗裸露的、被复杂神经接口和冷却管缠绕的、微微搏动的大脑悬浮在颅骨位置,浸泡在独立的循环液中。几条粗大的神经束从脑干延伸出来,连接着几块悬浮在骨架周围的、同样浸泡在溶液中的动力肌肉束和武器挂载点。没有感官,没有肢体,只有纯粹的、被禁锢的“战斗处理器”。
舱体B: 一团难以名状的、不断轻微蠕动抽搐的肉块组织,表面覆盖着非自然的、类似昆虫甲壳的暗紫色生物板甲。数根粗壮的金属脊椎如同支架般强行插入肉块,末端连接着扭曲的、如同节肢动物附肢般的机械臂和能量武器接口。舱内的营养液呈现出诡异的紫色,不断有细小的气泡从肉块深处冒出。
舱体C: 勉强接近人形轮廓,但肢体比例严重失调——上肢异常粗壮且覆盖着厚重的金属甲壳,下肢则萎缩纤细,如同未发育完全。头颅被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半球形金属罩取代,没有五官,只有几条细小的、如同昆虫触须般的探针从罩子下方伸出,在溶液中无意识地摆动。
舱体D: 整个躯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伸扭曲,覆盖着一层不断流动、闪烁着微弱电弧的灰白色能量皮肤。肢体末端并非手脚,而是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能量流束,在溶液中缓缓飘荡、扭曲,偶尔触及舱壁,激起一阵能量涟漪。生命体征读数极其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
索拉斯对两侧这些足以让任何有机生命体精神崩溃的景象毫无反应,他的传感器镜头只关注着前方路径和舱体上跳动的数据流。他庞大的身躯停在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区域边缘,这里只有孤零零的几个舱体,与前方密集的阵列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被放弃的失败品存放处。
“种子计划β,” 索拉斯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打破了死寂,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如同在陈述一份物品清单。“终极目标:利用帝皇基因图谱、林恩数据核心、标准星际战士基因种子、以及经过验证的异形稳定技术(钛族相位核心原理逆向工程),尝试复制或培育出具备‘稳定锚’特性的新个体。”
他的一条机械触手抬起,末端探针指向那些形态扭曲的舱体。
“失败率:99.97%。生命形态不稳定,能量逸散不可控,精神链接崩溃,或无法承载预定数据负载。” 他的话语中只有效率的评估,没有一丝对“失败品”的惋惜。“资源浪费。等待最终分解回收。”
他的“目光”(传感器镜头)转向角落一个最不起眼、指示灯最为黯淡的生命维持舱。与其他舱体相比,它显得更加陈旧,补丁更多,管线连接也显得杂乱和临时。
“Beta-7。” 索拉斯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林恩的处理器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屑”?或者说,是对低效存在的天然排斥。“资源浪费的典型代表。形态脆弱,结构冗余,能量利用率低下,预期寿命低于基准值37%。无任何实用价值。”
随着索拉斯的“介绍”,林恩的机械左眼自动聚焦在那个角落的舱体上——Beta-7。
第一眼望去,它确实符合索拉斯的描述——脆弱。浸泡在淡蓝色、略显浑浊营养液中的躯体瘦小而畸形,比正常人类青少年还要矮小。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隐约可见皮下的青色血管。覆盖着躯体的并非完整的装甲,而是粗糙焊接、大小不一的金属补片,如同打满补丁的破布娃娃。许多地方甚至直接暴露出下面精密的伺服关节、闪烁着电火花的线缆接口,以及…尚未完全愈合的手术疤痕,粉红色的新生肉芽在金属边缘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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