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没有接,而是忽然开口:“殿下那日弃剑...”
祭天台上,当余尘中箭倒下时,林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扔下了手中的剑,不顾四周仍在厮杀的局面,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那一幕,即便在意识模糊之际,余尘也记得清清楚楚。
林晏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目光深邃:“若能换你无恙,莫说一剑,便是性命又如何?”
这句话太过沉重,也太过直白,让余尘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垂眸浅笑,耳根微红,拿起一颗樱桃,递还给林晏:“你也吃。”
林晏看着余尘手中的樱桃,又看看他微红的耳尖,终于接过放入口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果然很甜。”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喂,一个接,在初夏的阳光下分享着一颗颗樱桃,谁也没有再说话,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就在这静谧温馨的时刻,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侍卫恭敬地站在院门口:“殿下,宫中来使,传陛下旨意。”
林晏眉头微皱,显然不喜这时被打扰,但还是点了点头:“请使者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官服的内侍手持黄绢诏书步入院中,见到林晏后躬身行礼:“参见三殿下。陛下有旨,请殿下接旨。”
林晏扶余尘起身,两人一同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整肃朝纲,清除积弊,特设立‘清吏馆’,稽查百官,肃清贪腐。兹命三皇子林晏主理清吏馆一切事务,赐金牌一面,可先斩后奏。另,闻谋士余尘才识过人,忠心可鉴,特聘为清吏馆首席顾问,望尔等同心协力,还我大燕清明吏治。钦此。”
内侍念完诏书,恭敬地递给林晏:“恭喜殿下,陛下对您寄予厚望啊。”
林晏接过诏书,表情平静:“有劳公公传旨。请回禀父皇,林晏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送走宫使后,林晏转身看向余尘,眼中带着询问:“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若是不便...”
余尘接过那卷沉甸甸的任命诏书,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曾几何时,他因家族冤案而对朝堂失望至极,立誓不再涉足官场。可如今,看着林晏眼中的期待,感受着自己心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他知道自己已然改变主意。
“好。”余尘抬头看向林晏,眼中重新燃起了属于谋士与战士的光芒,“待我伤愈,定当助殿下肃清朝堂,铲除奸佞。”
林晏眼中闪过惊喜,他没想到余尘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他深知余尘对朝堂的抵触,也明白这份任命对余尘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想清楚了?”林晏确认道。
余尘微微一笑,目光坚定:“既然选择了追随殿下,自然要陪殿下走到底。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能与你并肩而战,是我所愿。”
这句话比任何承诺都来得动人。林晏伸出手,紧紧握住余尘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让余尘感到疼痛,但那疼痛中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定。
“得你相助,是我林晏此生大幸。”
阳光透过樱桃树的枝叶洒在两人身上,点点光斑如同碎金。朱樱映雪,不仅是初夏的美景,更是两个灵魂在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后,依然选择相信彼此、并肩前行的见证。
院门外,一个身影悄然离去。二皇子萧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他原本是来探望受伤的余尘,却不想撞见了这一幕。
“清吏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的好三弟,你这是要与我正面为敌了啊。”
他转头又望向院中并肩而立的两人,目光在余尘身上停留片刻,复杂难明:“余尘啊余尘,你终究是选择了他...”
萧煊记得余尘初入京城时的模样,一袭青衫,满腹才华,却因家族冤案而不得昭雪,心灰意冷。是他萧煊最先发现这颗蒙尘的明珠,许以重诺,希望余尘能为他效力。然而余尘婉拒了所有皇子的招揽,唯独对当时并不被看好的三皇子林晏另眼相待。
如今林晏不仅凭军功在朝中站稳脚跟,更得父皇青睐,委以重任。而余尘...萧煊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确有经天纬地之才。祭天台上,若非余尘早有防备,布下后手,恐怕此刻林晏早已是一具尸体。
“可惜了。”萧煊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院中的余尘似有所觉,转头望向院门方向,却只看到一片空荡。
“怎么了?”林晏问道。
余尘摇摇头:“没什么。”或许只是错觉。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樱桃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随风飘落,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余尘的发间。
林晏见状,自然而然地伸手为他取下。手指掠过发丝,带走那片绿叶,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余尘抬眼,对上林晏近在咫尺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映着他的身影,清晰得无处可逃。
“余尘,”林晏的声音低沉,“祭天台上,当我看到你中箭倒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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