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妹改嫁去鼙鼓冲。嫁过去又是五年了。头两年,逢年过节,还能托人捎个口信,带点从贵阳买回来的糖果之类的东西来。可是后来,就渐渐没信了。”
爹的思绪又回到了有妹的身上。
屋子里的每个人,也跟着爹回忆起有妹。
等爹把话说完,望水又说道:“我还问了有妹留下的那两个娃,问他们妈妈去哪了,是不是被爸爸打死了,娃嘟着可怜的脸,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提起妈妈去哪了,最小的那个就开始哭。”
“反正那两个娃怪可怜的,一年到头我估计也见不着黄鼠狼一眼,这俩娃都是跟爷爷奶奶在鼙鼓冲家里,头发长得起饼饼,衣服这里被火烧破一个洞,那里又被火烧破一个洞。脸估计常年不洗,鼻屎锅巴把个脸当墙粉刷······哎!”
望水续说道。
望水顿了顿,还说,他在贵阳碰到过二姐有妹几次,本想叫她跟他们去做架子工,但工地上架子工都不要女性,因此没去成。他只知道她在别的工地上做散工,挖土方或别的一些小工。
总之,在他们的印象中,有妹比秀香还可怜。秀香虽成了植物人,但有望水护着、爱着。而有妹,好赌如命的黄鼠狼,哪知护她、爱她。
“黄鼠狼现在在哪里呢?”爹问道。
“在贵阳,但不知在贵阳哪里,这私儿居无定所。”望水回答。
“哎!”爹深深地叹口气。
直到沉默了十几分钟,一直未开腔的望梁,才突然搭话道:“有妹怕是……走了他前头那个的老路。”
这时,望水接过话:“他堂哥说,黄鼠狼娶了有妹后,赌得更凶,欠了一屁股债。有妹在工地上,经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每次看到她,瘦得脱了形。我也在猜,怕是也遭了难,或者……被黄鼠狼给卖了。”
“卖了,卖了还好!”
爹接过话,同时把烟管往嘴里插,吧嗒吧嗒吸几口后,往旁边吐口痰。一边把烟管放好,一边续说道:“就是担心遭不测。”
在爹的心中,与其跟黄鼠狼过那牛马不如的日子,还不如被卖给一个能珍惜她的人。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爹上完厕所回来,坐下后,把头扭向望水——“你看到李毛垂没有,她不在家,在没在贵阳?”
“李毛垂?”
望水叹了口气,回答道:“在贵阳没遇到过。我问了,很多人都说去年去广东那边了,我也想找她问问,知不知道有妹在哪里。”
我们一家四口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这一个下午谈论的都是有妹的事,都是对有妹的牵挂。
直到傍晚时分,牛、猪都提醒该给它们进餐了,我们才停止讨论。爹去喂猪喂牛,望水帮着,望梁则负责做饭。
我在一边歇着,直到此时,望水才发现我原来受伤了,于是皱着眉头关心地问。他张大眼睛,用惊讶的眼神问我,这是咋回事?
我“阿土”几声,告诉他在洞里不小心伤到的。
娘失踪了,生死不明,像个谜。有妹也失踪了,却是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一条已知的、布满荆棘和陷阱的不归路,然后消失在那路的尽头。一个不知所踪,一个下落不明。
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里,随着傍晚的来临,看不清轮廓。
有妹,你还在贵阳的那片天底下,你的天空是阴是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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