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之内,杀机凝固如铁。
金钱帮众刀剑出鞘,寒光映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将孤狼与沈星魂死死围在角落。
黄面狼双钺交错,幽光吞吐,气机已牢牢锁定了看似强弩之末的孤狼。
沈星魂软剑微颤,并非畏惧,而是内力近乎干涸的虚脱。
孤狼横刀而立,饮血刀暗红的刀身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决绝,发出低不可闻的轻吟。
他强行压榨着体内每一分气力,左肩的伤口因这细微的动作再次渗出血色。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
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搏。
黄面狼脸上狞笑更甚,他能看出孤狼的外强中干,更能看出沈星魂的强弩之末。
“拿下!”
他不再犹豫,厉喝一声,身形如扑食的恶鹫,子母鸳鸯钺划出两道诡异的弧光,一取孤狼咽喉,一锁沈星魂手腕,狠辣刁钻!
其余帮众也发一声喊,刀剑齐举,如同恶浪般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啧,这么多人欺负两个伤患,金钱帮的脸面,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突兀地在破屋门口响起。
这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是一怔,攻势不由自主地一缓。
黄面狼心头巨震,猛地收势回身,厉声喝道:“谁?!”
只见那扇被踹开的破败木门处,不知何时,竟倚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间随意挂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许岁,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落拓潦倒,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蕴藏着星河流转,此刻正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扫视着屋内剑拔弩张的众人。
正是韩十三!
他仿佛没有看到那些指向他的刀剑,自顾自地取下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然后满足地哈出一口酒气,赞道:
“好酒!可惜,煞风景的玩意儿太多。”
黄面狼又惊又怒,此人何时到来,他竟毫无所觉!
“阁下何人?敢管金钱帮的闲事!”
他看不透韩十三的深浅,心中忌惮,言语间带上了试探。
韩十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瞥了他一眼,笑道:“我?一个过路的酒鬼罢了。至于闲事……”
他目光掠过严阵以待的孤狼和沈星魂,最后落在黄面狼身上,语气依旧轻松。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江湖人该做的么?”
“找死!”黄面狼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帮众按捺不住,挥刀便向韩十三砍去!
“装神弄鬼!”
刀风凌厉,眼看就要劈中韩十三的肩头。
韩十三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就在刀锋及体的刹那,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那势大力沉的一刀便擦着他的衣角劈空。
与此同时,他拿着酒葫芦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噗!”
一声闷响。
那酒葫芦不偏不倚,正撞在那名帮众的胸口膻中穴上。
那帮众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凶狠的表情凝固,随即双眼翻白,一声未吭,直接软倒在地,竟是被一葫芦点中了穴道,昏死过去。
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这一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黄面狼瞳孔骤缩,他甚至没看清韩十三是如何出手的!
这份功力,这份眼力,绝非寻常江湖客!
“阁下究竟是谁?”
黄面狼语气凝重,再不敢有丝毫轻视。
他隐隐觉得,此人比孤狼更加危险。
韩十三将酒葫芦重新挂回腰间,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苍蝇。
他看向黄面狼,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可以滚了。”
“狂妄!”黄面狼怒极反笑,“就凭你一人?”
“一人?”韩十三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苦恼,“好像是不够威风。”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物事,在手里掂了掂。
那似乎是一块令牌,非金非铁,颜色暗沉,上面似乎刻着些什么,但距离稍远,看不真切。
韩十三随手将那令牌抛向黄面狼。
“接着,看看这个够不够分量。”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速度不快不慢。
黄面狼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只觉一片冰凉。
他低头一看,待看清令牌上的图案和字样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令牌的手都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令牌之上,并无繁琐花纹,只刻着四个狰狞淋漓、仿佛用鲜血书就的大字:
止戈为武!
背面是一个“令”字。
“止……止戈令!”
黄面狼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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